疏影横斜水清浅,桑玦撩开欲开未开的一枝红梅,站在阁楼略高处往园子里瞧。 她目光湛然,精光闪闪,静静看着那边的动静。 那边并无一人,几只猫,几只狐狸,几只雪兔还有一枝坐在石凳上的人参精。它们围坐在一起,指使者一些纸片儿似得小人端茶递水。 这要桑玦如何过去? 她朝白童子看过去:“这座雪山上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白童子点点头:“不是,还有一个在闭关呢。” “……” 桑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跟那些精怪打个招呼,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人未至,声先到。 不久,一名身着鹅黄布衫的美貌妇人怀抱一个小孩儿笑嘻嘻横飞过水面而来。 “执事大人,您又从哪儿找的小孩儿啊?”狐狸兔子吱吱叫了几声,跳起来要去看那个孩子。 妇人怀抱着孩子微微一扭身:“你们死开,连有客人来了都不知道吗?” 没等她开口,桑玦自觉就踏出了梅林:“各位道友好,我名桑玦,因故将在此常住,叨扰各位实在抱歉,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一众小妖慌忙躲在妇人身后:“人,居然是个人,救命啊,不要吃我们……” 白童子冷冰冰道:“此峰以后便由少主掌管,她不吃妖怪,今晚请你们上时雪宫赴宴。” 他说着悄悄向桑玦传音:“这妇人乃是一只九头玄鸟,亦称姑获,不可小觑。” 桑玦见那群小妖欢欢乐乐跑到外间玩耍了,她看着留下的妇人:“姑姑就是这峰的执事吧,请问如何称呼?” 那妇人摇了一会儿臂膀中的孩童,俯身行了个妇人之礼,脆生生道:“世人都喊我做姑姑,倒是没人想起问妾身的名字,不如这位少主猜猜。” “请讲。”桑玦自然听到了她口中“少主”的揶揄之意,但她并不在意。 一个能自主化形的妖兽,还是上古妖兽,元婴老祖般的存在啊!她初来乍到,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为好。 “呵呵,妾身那可就说了。”妇人盈盈一笑,满头的发簪闪闪发光,“奴家年方二九,生于寅末辰初;配夫未满二月,可惜一命呜呼!” 这四句话不似谜语,倒似一个女子的经历。 在场的众多小妖纷纷抹起眼泪来,就连强装面瘫的白童子也心有戚戚焉。 桑玦略微沉吟,拱手拜了拜:“柳姑姑,皑皑峰间松,遥遥雪中宫,今晚酉时,翠羽未眠时,请上宫中小饮。” “哈哈哈,姑娘真聪明,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安排瓜果灵食了。”妇人笑呵呵抱着手中的孩子,身后展开双翼,扑腾着飞下山准备去了。 桑玦与白童子大概逛了逛,领取了一些基本物品后也上峰顶准备今晚的宴会去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今晚应该有不少人会来,她可不能马虎。 “啊?”留下众小妖迷惑不解,姑姑到底叫什么呀。 一直岿然不动的老雪参摸了摸下巴上的根须:“你们真笨,就知道玩儿,不好好读书!” “先生请讲。” “这二九就是十八,十八是‘木’,寅末辰前乃‘卯’,合起来就是个‘柳’字;那二月未满是‘羽’,一命呜呼是‘卒’”,合为‘翠’。如此,姑姑的名字不就出来了吗?”老雪参说着振奋道,“我们要好好修行,争取早日化形,也要请道君赐名才是。” “那我们能请刚才那位少主赐名吗?” “切,她算哪门子少主啊,反正不是我们这儿的,你们别瞎起哄。”老雪参头上的红豆颤了颤,它可得马上告诉道君的几个弟子这个消息才是。 “啪!”一身武士劲装的青年气呼呼一掌拍烂了桌子,“气煞我也,哪儿来的混账东西,也敢妄称少主,我呸!” “三师兄,稍安勿躁,或许事情并非我们想的那样。”白衣飘飘,,目中却流露出寂寞之意,青年背后背着一个剑匣,犹如茉莉花开的清香扑鼻而来。 “慕容飘雪,你个冰棍儿,这哪里是我李泰多想,六师弟啊,你瞧瞧,那人都住到山上去了。”李泰脾气暴躁,怎么也准备去讨个说法。 他们师父还在呢,几位师兄师弟也是能干非常,怎么就突然冒出个莫名其妙的人堂而皇之侵占了冰峰呢? 正在修剪指甲的女修轻笑一声:“三师弟,那位可是能入住师父洞府中的人物,大师兄走的时候可是说了要小心伺候。” “二师姐,你怎么不着急呢?”李泰瞪了一眼女修。 女修回瞪他一眼:“凶什么凶,反正今晚就能看见那位到底是何方人物,等看看再说怎么了?万一是我们的小师弟小师妹,甚至是我们师娘的话,你惹了可别牵连我们。” “嘶……”在场两位师兄弟倒吸一口凉气,师弟师妹很欢迎,若是师娘,那他们整个天玄宗都要震动啦。 恰好这时,一名执事送来了请柬,正是冰峰上的姑姑所发,邀请他们到宫中参加聚会。 女修接过请柬就站了起来,她要去忙别的事了,今晚宴会可有戏看了。 “二师姐,等等,大师兄今天能回来不?”李泰慌忙去追。 “大师兄早在那人醒过来的时候就准备回程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师父出关检查修行的时候,可别找师姐拿药。”女修乃是未殊二弟子,专医修一脉,是暴力分子的活祖宗。 李泰回转身准备找六师弟说说话,这件事怎么能这样呢? 她转头一看,结果空无一人,他一脚踢飞了凳子,祭起法器朝着远处的虎丘峰而去,他要去找五师弟和三师兄再商量商量。 路上的时候却恰好遇到了下山准备宴会的柳姑姑,他情急之下也没询问她抱着的是谁的孩子,连忙道:“姑姑,峰上的人怎样?” 柳姑姑随意答道:“冰雪聪明,俏丽佳人,身披道君雪羽,柔弱不可方物,我见犹怜。” 李泰大惊,这形容,难道真是师娘? 那可不行,他族中一位姑姑爱慕师父之心可是天下皆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