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 蒋震一上班就来到了市公安局。 闫凯主任看到蒋震那辆老帕萨特驶进院门，赶忙跑到楼下去迎接。 不管外界怎么传蒋震的坏话，闫凯作为办公室主任，只要蒋震还是书记、还是局长，那就得服务好。 “蒋市长！”闫凯从大厅门口的台阶上跑下来，握住蒋震的手说：“办公室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腾给了白涛，然后，您…您去哪儿办公啊？” “你去下个通知，”蒋震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半了，“八点五十在五楼会议室开会，中层以上领导参加。” “哦，好。”闫凯赶忙应声，边陪着蒋震上楼梯边问：“那您上去之后，去哪个办公室啊？之前赵冬副局和文清副局的办公室都腾出来了。” “不用了……我去白涛局长办公室坐一坐，然后，你赶紧下通知开会，开完会我就走。”蒋震微笑说。 看着蒋震那温柔的面容，闫凯有那么几个瞬间感觉到一种恍惚…… 可是，他可不是一两个笑容就能忽悠过去的。 想到蒋震之前一次又一次地震惊众人，闫凯愈发觉得蒋震绝对不会像他表面表现得这么简单。 他将自己的办公室给白涛，这种做法仿佛是向外界证明——自己即将让位白涛！ 可是，自己作为公安局跟蒋震最亲近的人之一，感觉蒋震的套路可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蒋市长……”闫凯见蒋震快要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低声说：“需不需要配合您做点儿什么啊？” 蒋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即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崔凯看穿了。 于是，停住脚步，慢慢转头看向闫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微笑说：“待会儿开会的时候再给你们讲讲吧……这会儿就别问了。关于上级领导的安排和指示，很多时候我也是充满了无奈啊。”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蒋震径直走了进去。 闫凯紧跟其后，心中愈发疑惑。 蒋震看着闫凯那若有所思的表情，便感觉今儿必须得下重药才行。 否则，闫凯都能瞧出自己心怀叵测的话，那些人精能不知道？ 必须要给他们解惑，必须让他们放下戒备才行。 —— 来到熟悉的办公室门前，蒋震敲了敲门，不等白涛应声，蒋震当即推门进去。 “谁让你——”白涛刚要发火，看到是蒋震的时候，赶忙笑着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走过来握手说：“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还以为是谁呢……呵，哈哈哈哈！” “昨儿忙，也没来得及给你接风洗尘，今天有空吗？”蒋震笑着问。 白涛哪儿有什么闲心跟他一起吃饭，一脸叹息说：“唉，我最近还是两边跑啊！瑞丰市那边也有很多工作没有交接完，今天还得回去趟！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好说好说，有时间去北亭开发区，那边的招待所搞得挺不错，有时间了就过去尝尝。” “嗡嗡嗡”白涛刚要回话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看到是闫凯主任时，当即接起电话，一脸领导的模样，低声问：“喂？……嗯，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又迅速变成“讨好”的模样。 蒋震心里怎么会不了解他这点儿伎俩，这是故意在自个儿跟前耍领导大牌呢。 “蒋市长过来开会啊？”白涛笑着问。 “对，昨儿开了市委常委会，陶书记让我交权，我也得主动点儿啊！不过，矿产公司重组的事儿……呵，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没问题吧？”蒋震故意抛出一个请求。 “实不相瞒！”白涛故作热情往蒋震跟前凑了凑说：“这事儿陶书记跟我打过招呼了！您放心，这事儿我绝对不会插手，您该怎么运作怎么运作！” “行，做什么事儿都得善始善终嘛！呵，”蒋震微笑说：“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痛快啊。” “咱们谁跟谁啊？是不是？啊？哈哈！” 蒋震看着白涛那一脸江湖气息的做派，就断定这个人没少跟黑道上的人打交道，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便故作洒脱地坐直了身子说： “我的工作重心还是要放在北亭开发区，市里还有不少事务等着我去处理，所以，公安局这边的事情还是要你来顶住啊！” “哎呦，蒋市长，您这是为难我啊！我这刚来，什么事儿都没理顺好的，我哪儿有那本事啊！” 蒋震知道白涛这是演戏，可是，谁又不是演戏呢？ 想当年诸葛亮都得演个三顾茅庐，你白涛还不得谦让谦让啊？ “你也是个老公安了！这些事儿能难住你啊？呵，别推辞了！待会儿开会的时候，我把这事儿给你定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好好理顺一下公安局的工作。我快的话两个月，慢的话也超不过三个月，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巩固一下，做好接手的准备。” “行！”白涛心中竟还莫名一阵小感动，感觉这个蒋震还真算的上是个识时务的人。 “对了，我这儿还有个不请之请啊……”蒋震故作难为的样子说：“白哥啊！你也瞧得出来，我就一三十出头、没啥工作经验的青年，之前工作的时候蛮打蛮干惹了不少让领导埋怨的事儿，我知道你跟陶书记都四图市过来的，你跟他的关系肯定是挺不错的，你看看方便的时候，帮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行吗？” 蒋震说着，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轻轻地塞进了白涛的手中。不过，他断定白涛不可能傻到敢要领导钱的地步。 果然…… 白涛吓得那叫一个震惊！ 当即推开，起身说：“蒋市长，这哪儿使得啊！？您折煞我啊！您放心，今儿我也算是见着什么叫领导水平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跟陶书记聊聊！赶紧收起来！您赶紧收起来，赶紧的！” “行！”蒋震装起银行卡后，故作难堪的样子，站起来低声说：“那…那咱们就去开会吧……开会。” —— 当天开会的时候，蒋震仍旧是坐在主位上。 会议开始之后，带着大家鼓掌欢迎白涛的到来，而后，又讲了矿产公司案的收尾工作必须要做好。 讲完这些之后，蒋震就开始讲众人最为敏感的分工工作。 “昨天陶书记召开了市委常委会，在会上定下了白涛同志来四图市公安局任职副局长的事情。起初呢，市委市政府是准备让白涛同志直接担任咱公安局的书记兼局长的，可是，考虑到我这边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好收尾工作，就暂时让白局长主持日常事务，等我这边的工作收好尾之后，就由白局长主持公安局的全面工作。按照市委市政府的安排，我现在兼任北亭开发区的书记，下一步的工作重心将会转移，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工作，大家多跟白局长汇报沟通，为白局长下一步全面主持公安局工作，打好基础。” 众人听后，脸上均是写满了遗憾。 这里面很多人都是蒋震提起来的，但是，未来蒋震不干之后，他们怕是又要被这个新局长给调整了啊。 “白局长还有什么要讲的吗？”蒋震转头问。 “没有。”白涛冷面说。 “梁伟呢？”蒋震又转头看向梁伟。 梁伟轻轻探身，“没有了。” “好，散会。”蒋震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 —— 下了楼，上了车，径直驶离公安局。 白涛目送蒋震离开时，嘴角的笑就有些控制不住似的若隐若现。 蒋震离开公安局之后，喊着司机小王一个右拐，下个路口再一个左拐，再一个右拐。 确定没人跟着之后，直接钻进了一个城中村老旧的胡同，一插到底。 下车之后，等了片刻，便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驶来。 越野车停下之后，刑侦大队队长郭曙光和缉毒大队队长张明从车上下来，一步步朝着蒋震走来。 蒋震谨慎地扫了下四周之后，转身拐进一户民宅的后方僻静之地。 “蒋市长……”郭曙光和张明赶忙走上来。 蒋震转头问缉毒大队队长张明，“东西弄好了吗？” “你昨晚吩咐之后，我连夜联系相关部门给弄好了，特级保密，只有你具有查阅权限，就算是白涛干上局长，他也没有查阅权限。”张明说着，将手上的一个小小的证件本递给了蒋震。 “你真以为白涛能干上局长啊？”蒋震说着，伸手接过那崭新的警官证，打开之后便是冷西峰的照片和特殊编号，确认无误之后，装进口袋，冷声道：“记住，冷西峰卧底的事情，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就是冷西峰本人你们都不准告诉他……知道吗？”中信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