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元胜这么说。 “远胜,你怎么就如此不放心我。” “就事论事,在青山县我对你的支持小吗?” “若非当初我把你安排在青山县城外片区,你能有机会,如此快的攀升上来?” 顾忠明苦笑道。 “一码归一码。” “我若不在城外片区,怕是顾兄因为秋粮征税的差事,脑袋掉了不至于。” “最起码现在也不好受吧。” 许元胜直言道。 “其实我对青山县的感情,不比你少。” “毕竟一晃近十年,待在这里久了,也确实把青山县当成家了。” “这一走,确实有些舍不得。” 顾忠明轻叹一声。 “顾兄啊顾兄,你就别打感情牌了。” “你若对青山县感情深,宁王多少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皇族,你当时怎么就不想着利用点关系把青山县建设好。” “青州府十八县,青山县排名倒数第一。” “这就是你表达的感情深?” “你坐视城内商路凋敝,城外饥不裹腹,这一切总是事实吧。” “我都替你脸臊得慌。” 许元胜摇了摇头道。 “这……。”顾忠明脸露尴尬,苦涩一笑。 “不过,你终究对青山县也没有大错。” “去广平县只是借调过去,你的品级不变,陈大雷回青山县还是担当县丞。” 许元胜轻叹一声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顾忠明连连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许元胜摇了摇头,宁王的亲信,在乎一个县令的品级? 作秀的? 夜色深后,到达了广平县。 城门口蔡远礼竟是亲自过来迎接,随行的还有陈大雷和霍山以及一干差役等。 “远胜。” “顾兄。” 蔡远礼拱了拱手,笑着道。 “蔡兄,以后叨扰了。”顾忠明拱了拱手。 “顾兄。”陈大雷拱了拱手满脸笑意。 “以后青山县还要辛苦陈兄了。”顾忠明拱手一笑。 许元胜也的对陈大雷点了点头。 “远胜放心。” “顾兄也请放心。” 陈大雷郑重的向许元胜拜了拜,稍后才对顾忠明拱了拱手。 顾忠明嘴角露出一丝无奈之笑,知晓陈大雷的为人,倒也没说什么。 “那我就先走了。” “邢兄要主持剿匪。” “我要尽早赶回去主持大局。” 陈大雷一脸肃穆道。 “路上小心。”许元胜有些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大雷又对蔡远礼等人拱手示意,稍后骑上一匹马,有两个差役的护持下,趁着夜色就匆匆离开了。 大家对于陈大雷的走,并没有在意。 小透明罢了。 稍后霍山亲自送顾忠明去安排的一处府邸,先行休息。 许元胜和蔡远礼朝着城内,边走边聊。 听完许元胜所说的,顾忠明的表现以及其身份。 “对于顾忠明和宁王的关系,我也曾有所怀疑。” “现在看来,他果然是宁王的人。” “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青州府乃至是整个西川行省,有不少人是宁王的人,若地方藩王都严守规矩。” “怕是连觉,都睡不踏实了。” 蔡远礼呵呵一笑。 许元胜也点了点头,大胜律是大胜律,藩王不得结交地方官,但那是大胜早期,随着大胜国内渐渐不稳,只要没人较真,这个规矩早就是形同虚设。 “不过顾忠明不愿意离开青山县,也很好理解。” “有些规矩也要守的。” “地方主官选调往往依县令为重点考察对象,毕竟是一县最高主官。” “进入府城乃至行省,各县县令是关键的门槛,往往得势也更大。” “他哪怕有心想向宁王靠拢,依县令这个身份,也会收获最大。” “另外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若真抹杀了他一县最高主官的身份。” “先不说仕途的影响,就是一晃十载的辛苦打熬才到如今的地位,也足以让人唏嘘不已了。” 蔡远礼心有同感道。 许元胜点了点头。 “对了,明日府城发来的文书,会送到守备军大营。” “据说会有不一样的消息。” 蔡远礼临走之前忽然道。 许元胜点了点头,就直接回了南城府邸。 等到了后。 稍做休息吃了晚饭后,去了一趟守备军大营,处理了一些耽搁几日的公务。 此刻的守备军大营,充斥着近五千人。 皆是城外新兵。 自从设置一卫之后,募兵练兵也方便许多,不需要过于隐蔽。 等忙完之后,就回了南城府邸,喝了汤药直接练功了。 第二日一大早。 许元胜就去了守备军大营。 吃过早饭没多久,霍山亲自来了一趟,把府城文书送达到了这里。 许元胜翻阅着府城发给各县文书。 第一份通报,在朝廷发往各行省的文书上确定陛下为先皇,已驾崩,这算是正式向各县进行了传达,虽然很多人已经知晓了。 “正式通报,往往是最晚。” 许元胜多少有些唏嘘不已,新皇没登基,就先称呼陛下为先皇了,真是人死如灯灭,对于皇族也是如此。 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其内有一份朝廷下达的旨意。 命令大胜十三行省各主官以及九边重镇,无旨意,不得入京,并关闭了通达京城的四座关卡。 “有意思。” “这是让先皇孤苦伶仃的入葬皇陵。” “连各省大佬以及九边重镇的总兵都不得送君父最后一程?” “这也就罢了。” “各地藩王可是有不少是先皇的子嗣,不让儿子送老子最后一程。” “像极了老朱家那位太孙干的事。” “可惜了,这次大胜的太孙注定无缘皇位,那位皇后还真是够决绝的,这是想自封京城,坐实皇位后,再让天下朝拜吗?” “只是可惜。” “九边重镇一日不认可皇位,那谁也坐不稳皇位。” “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她就不懂?” “是鼠目寸光,还是另有暗手?” 许元胜蹙眉,稍后摇了摇头,能当一朝皇后不会是没有头脑的人,定然是有一定的底气。 底气在哪里? 算了。 终究这盘皇位更递的大棋。 还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不过局面愈动荡,熊家越是不会把目光注视到我这里。” “也算是好事。” “或许!” “不但不会针对我,还要拉拢我,毕竟现在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许元胜嘴角勾勒出一道笑意。 大势上看。 安稳。 踏实了。 随后往下翻阅着一份份文书。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此刻西川行省北部。 坐落在一座真正的大城,这里是西川行省中枢所在的西关城,这座城放到后世就是妥妥的省会所在。 也确实担的上一座行省中枢所在。 此城城墙高达二十多米高,城内面积超过十倍于青州府府城的大小,城门外商路繁忙,客商络绎不绝。 城内更是人口涌动,各类酒肆茶庄等一排排的布满大街小巷,商业之繁荣远超各府城。 青山县等县城和其相比,此处的一条街估计就能比一个县城要繁荣数倍。 西关城中心是行省中枢所在。 此刻院子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穿着一身官服,是二品大员的官服,在其一侧坐着的人正是薛涛大人。 那老人的身份,正是西川行省都指挥使大人,掌控一座行省全部军力。 他叫郑九舜,也是薛涛的岳父,已七十多岁。 “你人在西关,心却在青州府。” “兵部司的事是时候可以放下了,这个时候还把持着先皇旨意而设的兵部司,对你的前途并非好事。” 郑九舜沉吟道。 “终究是我辜负了先皇。” “原本我以为有先皇支持加上岳父在西川行省的人脉,在青州府不难为朝廷练出一支真正的精兵。” “哎。” 薛涛摇了摇头一叹道。 “人力终究有限。” “一座行省,多方势力盘踞,哪怕强势如西川重镇的熊家又如何。” “他也不敢说,能在西川行省内为所欲为。” “同样的道理,哪怕加上我和先皇,有些事一旦侵犯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也终究要步履维艰。” 郑九舜一脸平静,好似并不觉得兵部司的失败,算多大的事。 “不过。” “我还不算失败。” 薛涛沉吟道。 “你指的是,兵部司最后一项任命?” “那个叫许元胜的小家伙?” “你这些日子在城内走动,就是为了给这个小家伙,营造一个尽可能的稳定环境?” 郑九舜呵呵一笑。 “不错。” “此子不凡,哪怕放置于京城之中,也是难得的人中龙凤。” “若非先皇驾崩过早,给我一年半载的时间。” “我未尝不能完成先皇的旨意。” “在青州府拉起精兵十万。” “到时候推及大胜十三行省,哪怕合九边重镇之数百万兵力,朝廷也未必没有办法在兵力上压制对方。” 薛涛沉声道。 “你手持先皇旨意,又有我帮你制衡西川重镇。” “如此天时地利的情况下,尚且未能在青州府聚兵十万。” “呵呵。” “他们连这十万兵,都不愿意给你。” “你还妄想推及大胜十三行省。” “贤婿你在京城太久了,太不了解地方势力了。” “京城讲究制衡和中庸。” “地方上没有太多讲究,求的就是一个直来直去,杀伐决断。” “若是西川重镇的熊家无法阻挡你。” “转瞬间,另外八家边军重镇,就会一起来打杀你。” 郑九舜淡淡道。 “两江重镇,不是派骑兵助我青州府了吗?” “那两江重镇的宋家,更是和岳父是生死之交,难道也会?” 薛涛脸色变得难看。 “帮你,是因为当时对青州府的打压足够了。” “大家都觉得要给先皇一个面子。” “两江重镇也就适时出手,顺便卖我一个面子。” “若一旦涉及根本利益。” “父子相残都悉数寻常。” “更何况我和两江重镇宋家的关系。” …… “不过!” 郑九舜忽然道。 “岳父,难道兵部司还有转机?”薛涛忽然站起身来,对面前的银发老人重重的一拜。 “兵部司是没有转机了。” “不过那个小家伙,倒是有个机会可以给他。” 郑九舜说道。 “敢问岳父大人,是什么机会?” “是否需要我回青州府一趟,把人带过来,您亲自面授。” 薛涛心底稍稍一安,暗叹张方平最后一招秒,算是把兵部司对于先皇的承诺,交到了许元胜手上。 有他完成,也可! “你啊,还是心念青州府。” “难道不知现在的局势下,你留在西关城,对你才是最有利的。” “青州府你就别想了,若有心思,抽空多陪陪念儿。” 郑九舜摆了摆手。 “是!”薛涛望向郑九舜脸露愧意,一直忙碌确实愧对夫人了。 “你喊张方平过来一趟。” “我会亲自面授于他。” “接下来和熊家谈判的事,你就不用插手了。” 郑九舜说罢,就不再开口了。 薛涛拱手一拜,就匆匆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