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思考无果。 这些年,大皇子接触更多的是礼部和工部,前者同样尊崇嫡长子继承制,自然要在明面上多多支持一下大皇子,而且别人还没办法挑出他们的错来。 至于工部,两年前大皇子奉命去治理水患,曾与工部的人共事过,就算是熟人了。 但他最想插手的还是吏部和户部,这两个才是拿捏朝廷命脉的地方,可惜两个尚书严防死守,坚决不给他一点儿机会。 很难说这里面有没有皇帝的授意。 因为之前已经放过‘大皇子’临死前的画面了,所以屏风上的电视剧,放到大皇子被抓就戛然而止。 【十一皇子却因为有勇有谋,还不贪财,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和重用。 最明显的就是,从贪污案之后,都尉府就正式成了十一皇子统辖的。 虽然他只是都尉府副指挥使,指挥使还是裴诚,但明眼人都知道,以后该听谁的。】 皇帝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诧异。 锦衣卫是完全听命于皇帝的,外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渗透进来,他居然能放权给谢昭?真是匪夷所思。 莫非是这贪污案还有什么没查清的隐情不成? 皇帝沉思。 【贪污案落下帷幕之后,排在前头的两个皇子都死了,短暂地安分了几个月后,其他皇子终于也不甘寂寞地开始活动起来。】 【而掌管锦衣卫的小明,顿时就成了香饽饽,谁都想拉拢他。】 【本来吧,小明刚拿到都尉府的时候,几个兄弟是有些忌惮他的,毕竟谁能想到,一直不声不响的十一,办起差来手段居然能那么狠,看来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 【所有人都在等着十一皇子掌控锦衣卫后,变本加厉地发威,他们好摸清这位十一弟的路子,见招拆招。】 【好在咱们小明稳得住,完全不管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老规矩,继续稳稳当当地给皇帝办差,老爹说什么就是什么,老爹不说的他连看都不看,比裴诚还好用。】 升平楼内,众人看向裴诚。 裴诚目不斜视,腰间刀鞘空着,也不影响他站得笔直。 他们再看向谢昭,谢昭正在抠衣服袖子,感受到众人的视线,朝着他们翻了个白眼。 ……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是同一个路子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皇子们观察了两个月,发现咱们小明还真就是老老实实办差,他们就放松警惕了,觉得十一之前不过是仗着父皇无条件撑腰,才敢那么刚,平时还是没这个胆量的。】 【想想也是,跟自己等人比起来,十一除了父皇短暂的器重,和那百十来号锦衣卫之外,什么都没有,哪里比得过他们身后的国公府,又怎么敢肖想太子之位呢?不然到时候实力配不上野心岂不是很尴尬。】 【能当个都尉府副指挥使,他的前途就已经到头了,不必多加忌惮,倒是可以拉拢一番,将都尉府一同收 入囊中,那他们胜算就更大了。】 听到这番轻敌之语,升平楼里的人内心齐呼:糊涂啊!你们就这么把唯一的劲敌给放跑了! ⊕二十七天外的作品《所有人都知道我要谋逆》最新章节由??全网更新,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什么前途到头了?他前途可远大着呢! 【但是众皇子们努力了一番后发现,这十一简直就是个木头。】 【他不贪财不好享受也不爱美色,每日就在都尉府和皇宫当值,晚上回自己府里睡觉,日子过得和老九一样规律且清苦,令人无法理解。】 【你说,他不贪图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总该贪点权力吧?比如趁机在锦衣卫里扶持个自己人,或者利用锦衣卫给朝中的官员罗织罪名,铲除异己等等,都是有可操作的空间的嘛。】 【但是任由其他皇子们斗来斗去,小明就是在都尉府里稳如泰山,时间久了,皇子们被迫放弃,反正十一只听父皇的话,别的什么都不参与,他们也懒得管。】 【而谢伯庭却是越用越顺手,一些不方便派其他官员去做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塞给小明。】 【小明每天不得不到处奔波,同事从文臣到武将到工匠甚至太医(?),哪儿有需要往哪儿搬,有时候连饭都吃不好,惹来不少人的嘲笑。】 【其中大多来自他的兄弟们,比如五皇子就对小明这副忙前忙后的样子嗤之以鼻,觉得他一点皇子的气度都没有,果然母亲出身普通,儿子就是小家子气。】 谢昭转头看了眼五皇子,眼神狐疑,五皇子斜了他一眼,觉得他莫名其妙。 谢昭欠欠地问:“你该不会是嫉妒我吧?” 五皇子轻蔑且嫌弃地,先后瞥了眼谢昭还沾着血的脖子和膝盖。 “我嫉妒你什么?” 嫉妒你差点没命?还是嫉妒你可以在别人坐着的时候跪着? 谢昭大胆开麦:“你一定是嫉妒我有父皇的爱,你没有!要不然你怎么连一个差事都捞不到?” 皇帝脸黑了:“闭嘴!” 什么爱不爱的,恶心! 谢昭意犹未尽地低头:“哦。” 皇帝反应太快了,五皇子都没来得及怼谢昭,不得不暂时忍下被谢昭恶心的这口气。 其实他很想说,不就一个差事嘛,谁稀罕啊? 能穿一身绫罗的人,谁的目标会是去养蚕呢? 他才不干这种粗活。 【要我说啊,老五还是格局太小了。】 ap 我格局小? 一向自负的五皇子,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你爹也不是什么抠门的人,给他办差能吃亏吗?】 【还有其他那几位,在朝中争来争去有什么用,什么都没捞到,哪像我们小明,手握都尉府不说,后来连兵权都到手了。】 兵权! 真是个敏感的词汇。 皇帝挑了挑眉。 尚且手握兵权的国公们眼神锐利了一瞬。 而跪在谢昭旁边,曾经唯一被皇帝授予过兵权的二皇子则是神色不 愉。 在上一秒,二皇子还以为自己在父皇眼里是特别的,不然怎么会其他兄弟都没有兵权,只有他有呢。 虽然因为这屏风上的视频挑拨,让父皇收回了自己的兵权,但除此之外,皇帝没有说什么苛责之语,二皇子就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现在看来,他真是想得太多了。 二皇子不服气地偏头看了谢昭一眼,他很好奇,谢昭是怎么把兵权弄到手的。 谢昭也很疑惑,带兵打仗啊,我还有这方面天赋吗? 【那是崇德二十四年的时候,荆州再次爆发水患,汪洋千里,救灾这种事情朝廷早就做惯了,这是这一次注定不同寻常。】 【明明派大军押送的赈灾粮,路上居然还有山匪水匪不怕死地劫掠,而且他们也不是为了抢粮食,反而冲上前去就朝粮车上扔火油,射火箭(这个上不了天),粮食被烧毁无数,哪怕钦差极力抢救,也只剩下了一半。】 【接下来的路上,这样的自杀式袭击不胜枚举,有了前车之鉴,大军将粮食护得很紧,但前进的速度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到达的日子一拖再拖,前线灾区开始不断有人饿死病死,绝望的情绪在灾民中蔓延。】 【这个时候,有一群往京城逃荒的人,又慌里慌张地逃了回来,说他们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不忍心父老乡亲蒙在鼓里,拼命跑回来要告诉他们。】 【那群逃荒回来的人说,他们在路上见到了运粮的大军,就几辆车,朝廷根本没有拨下多少粮食。】 【负责赈灾的钦差还在路上吃吃喝喝,他们曾亲眼看到大官悠闲地坐在马车里,还要吃着鲜桃,眼里根本没有他们的死活。】 【别等了,朝廷根本就不想管我们,就像九年前一样,那次荆州死了多少人,你们都忘了吗?】 【九年前,许多灾民当时还是年轻人,自然记得那个惨状,朝廷说是派了皇帝的儿子来赈灾,他们满怀希望,结果皇帝的儿子和那些贪官没什么两样,不仅施的粥是清的,那所谓的米还有九成是糠,剩下的一成是陈米,药材还是泡烂的。】 【没办法了,荆州人是死的死逃的逃,等到第二年大水退去了,才敢回到家乡。】 崇德二十四年的九年前,不就是崇德十五年,也就是两年前那次荆州水患,皇帝特意派了大皇子去,让他负责赈灾和加固河堤。 赈灾结束后,大皇子和工部的人回到京城,工部将大皇子大夸特夸,纷纷为其表彰功绩,灾区也很难得地,没有发生任何暴乱。 那次之后,大皇子的名声更上一层楼,敬重他的读书人也更多了,觉得大皇子这样仁爱百姓的人,正是他们想要的明君啊! 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工部在粉饰太平? 一个视频就全暴露了。 皇帝压迫性的视线看向大皇子,片刻似笑非笑道:“老大,你可真是有心了,给朕准备这么多惊喜。” 大皇子脸色煞白,惊慌拜倒:“儿臣有罪!” 皇帝瞬间收敛起笑意,怒喝道:“你是有罪,你简直罪该致死!” “荆州历来水患频发,每一次受灾的百姓都有十几万人!稍有不慎就会酿成人间惨剧。” “朕就是怕有贪官朝赈灾粮伸手,才派你去。” “你可是朕的儿子,朕的长子!朕那么信任你,把他们的生死都交到你手上了!结果你呢?你就这么看着生灵涂炭,看着他们死?!” 皇帝怒到极致,眼神冰冷似寒刀:“你不配做朕的儿子,你也不配苟活着!” 赈灾赈灾,结果你赈灾的方式就是让灾民都饿死病死,自然就没有人闹事了是吗? 畜生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若粥只是清了点,说明还有点良心,至少还剩下了一半的米。 可听听沐姑娘说的是什么? 剩下的九成是糠,一成是陈米? 也就是说,朝廷发下去的赈灾粮,根本就一点儿都没剩,他们是将所有粮食都倒卖了,低价买回来粮商卖不出去的陈米和糠,再让粮商将新米高价卖出去。 空手套白狼不说,还要赚取高额的差价。 那些药材也是异曲同工。 朝廷送去的药材怎么可能是泡烂的呢?当然是荆州本地药材商们仓库里,没来得及抢救的药材才会被泡烂。 倒换粮食尚且可说一句贪心,可在药材上也要做手脚,这分明是恶毒中的恶毒! 但凡有点常识的谁不知道,水灾过后最容易爆发的就是瘟疫。 如果药材充足,提前预防的话,疫病可能还不会蔓延。 若是什么药材都没有,那么瘟疫简直一触即发。 勋贵们细思恐极,简直吓出一头的汗。 差一点儿啊,两年前差一点就爆发瘟疫了! 大皇子他怎么敢的?他没长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