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醒很久没有见过张叔了,一时有点懵。 张叔这些年变化不大,只是舞台剧调调的措辞更加夸张。 “哦,亲爱的苏小姐,请让我为您提行李箱吧。” 樊星看见苏醒醒受宠若惊的样子,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张叔也是这个表情。 坐到车上后,张叔再次开始他的表演:“少爷,让我再次确认您与苏小姐的行程。a市机场,一号航站楼,u5103,九点起飞是么?” “对。” “好的少爷。请二位系好安全带,小憩片刻。” 苏醒醒机械地拉上安全带。 “为什么叫张叔来开车啊?” “哦,苏小姐,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少爷能想起我这个老家伙并委以重任,这让我非常感激。” “额……张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叔,你别理她。我临时有个会,和你一起飞b市,所以才让张叔来开车的。” 苏醒醒惊讶:“你为什么在b市也有会?” 樊星觉得她问的好笑:“我为什么不能有?我本来就有客户在b市,你忘了?” “额……好像也是。” 到了机场两个人一同值机,选了连连排的位置。 “不过你今天这么早去也是见客户?” “不是,有几个大学校友,约了一道见个面。” “哦。”苏醒醒点点头,忽然面露喜色,“你找到工作了?” 樊星抬高一根眉毛:“我又没失业。” “哦对对对,大统哥怎么样了?” “家里蹲吧,不过这两天也要回来了。他还没和家里说他失业的事,所以呆不了多长。” 航班起飞后,苏醒醒速速套出眼罩和耳塞:“我睡个回笼觉。” 樊星嗯了一声,也塞上ipod耳机。 两个小时的航班,苏醒醒直到飞机落地才醒过来。 “你昨天几点睡的啊?要不要这么累?” 依然没睡醒的苏醒醒张着死鱼眼,嗯嗯嗯了半天,樊星一句也没听懂。 “你今天要进办公室么?” “嗯……不进。” 嗯,看你的样子也不像能工作的。 “那你干嘛?” “打扫卫生。休假的时候让房东把屋子转租了几个月。上个租客前几天才走,房东没打扫留着我自己来了。” “哦,还好今天天气好。” 苏醒醒边打哈欠边点头。 “那晚上我来找你吃饭。” 苏醒醒的哈欠打到一半,张大着嘴停在半空。 “怎么了?找你吃饭很奇怪吗?” 苏醒醒合上嘴,摇摇头:“不奇怪,但是本小姐今晚已经有安排了。” “安排?”这倒是没想到。 苏醒醒点点头:“我也约了朋友。” “男的女的?” “查岗啊?” “男的女的?” 樊星不是想查岗,就是问问,要是是女生那就不去了,闺房密话,他去不合适。要是是男的,那就无所谓了,拆散一对是一对。 “男的。” “同事啊?” “不是,就一个朋友,这两天回国。” 这个人设,似曾相识啊:“邹文泽?” 苏醒醒可能也没想瞒,直接点头:“还有一个男生,以前也租在邹文泽那里,美籍华人。” 老友记咯?都住在一起。 “你们几点,在哪里?我也来行么?” 苏醒醒额了一声,可是回头却看见樊星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临时教我明天一早去开会,我都找不到人吃晚饭算了,我还是自己随便吃点” “行了行了,你一起来吧,反正是我请客,他们无所谓的。” 于是樊星得到了今晚的吃饭地址。机场出来后,樊星看了看苏醒醒好像没什么行了,脑子里又多了个念头:“对了醒醒,我电脑有点卡,你下午帮我看看吧。顺便看看上次那个反侦察软件装得怎么样?” 苏醒醒虽然有点不愿意,但还是接过电脑包。一边伸手一边说:“这个画面我觉得似曾相识啊。” “很多人找你修电脑?” 苏醒醒摇头:“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装b,打篮球之前把毛巾和水杯给我,叫我打好了给你送水擦汗” 嗯,对,好像是有这茬。想起以前,樊星觉得有些好笑,那时候其实不是为了装b,他确实是希望苏醒醒给她递水擦汗,算是偶尔感受一下温柔版的苏醒醒。不过现在想想还好她没接这活,不然估计不是擦汗是直接把樊星的脸揉烂了。 把电脑交给苏醒醒,比起当年把毛巾和水杯交给她,目的多了很多。 首先就是,他拿着真的不方便。 和老同学约了十二点半在烤鸭馆吃个饭。说到这两个老同学,男的叫杜凯,是当时j大商学院的研究生;女的叫徐晓琦,小樊星一届。他两是通过樊星认识的,2011年女的毕业时,他两就结婚了。北上几年,现在混得也不错,一个在检察院,一个在从商。和他们吃饭,比起拉关系更多的是感谢月老樊星。还有就是 “真的?那太好了!我记得当时你在学校的时候就想以后成立自己的事务所。”徐晓琦还和以前一样,“咋咋呼呼”的,不晓得这样的性子每天在检察院工作会不会太压抑。 杜凯从商之后倒是成熟了不少,想当初,他还是个成天和本科生抢篮球场的嚣张学长哦,说起来他们两也是吵着吵着就好了的。 “早说了,别人家的事务所是困不住他的。对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 樊星自然是不客气:“只是我还没想好是在a市还是在这里” 杜凯想了想:“a市,我想你的能力肯定是没问题,但是b市这里,你有资源么?” 樊星点头:“猪队友都在b市,虽然这几年没有一起共事,但是我有四五个客户是这边的,平常和他们联系也挺多。老朱女儿不是快上小学了么?他也有出来自己开事务所的打算。小童嫁到b市也有段时间了,一直说想出来工作。” “嗯,这种搭配也挺好的。不过,你要是来b市的话可能会很辛苦,毕竟这里是你也知道,天子脚下。” 樊星当然晓得,可是 “哦,师兄!你不对哦!”徐晓琦突然一脸坏笑,“是不是找了个b市的女朋友所以” “不是!”樊星斩钉截铁。 徐晓琦没有猜对,显得很失落。 吃了饭之后,樊星没事情做,想着要不要去苏醒醒家帮忙打扫卫生呢?嗯,不去了,一个人看个电影吧。 为什么呢?因为樊星没订酒店,他今晚打算住到苏醒醒家。早去的话,太早被她发现意图很可能会失败,毕竟是野路子嘛。 所以四点多,苏醒醒一个短信告诉樊星电脑整好了之后,樊星告诉她:先放你家里,吃好饭我再去拿。 不过他没告诉苏醒醒的是,在电脑包的一个隐秘夹层里是他的替换衣服和洗漱用品。 饭店,不大排档,在b市有名的夜市街。樊星没有来过这里,以前来b市都是工作关系,时间并不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来了和苏醒醒吃饭,她也总是找比较高级的餐厅。 “哈?”苏醒醒听到樊星的抱怨,一脸委屈,“您可是大少爷,我带你去吃大排档,配不上你的逼格啊。” 逼格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有逼格了? “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什么移动摊贩啊,我们都是一起吃的吧?” “是啊,可是人会变啊。谁知道你现在还吃不吃?”苏醒醒这话说的随意但是樊星还是听出了一点别样的味道。 “对不起。”樊星突然来了一句道歉,苏醒醒诧异的看着他,“你还是很介意上大学的时候” “啊不是”苏醒醒挠挠头,“不是啦只是那时候你第一次到b市找我,从轿车下来,左手公文包,右手大风衣,然后一身西装革履领带的这样去吃羊蝎子不太方便吧?而且你不是每次都说第二天有会,要是吃大排档,一身味道” 啊,原来是这样,想的还挺周到的嘛。 “醒醒!”羊蝎子端上来的时候,正主也到了,“嗯?樊星?稀客啊?” “哦,好久不见。”这么多年每件,邹文泽越发嗯,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也很不错 “史蒂芬,这里这里。醒醒男朋友也来了!” “哎!”樊星和苏醒醒都是一震惊。 然后樊星就看见一个长得一脸不爽的男生走近。 这大概就是苏醒醒说的,以前一起租在邹文泽家的那个华裔交流生吧。 两人入座后,史蒂芬没有自我介绍而是盯着樊星横看竖看。 “额史蒂芬”苏醒醒有点无语,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干嘛?还不让人看了?” “额,不是。你要先吃饭么?” 邹文泽在旁边已经是大快朵颐了,史蒂芬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关心一下你基友的感情生活好么?都多少年过去了,男朋友还没换啊!” 什么鬼! 苏醒醒扶额,靠近樊星解释道:“他两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邹文泽被史蒂芬说教了之后,擦擦嘴抬起头道:“史蒂芬刚来的时候吧想追醒醒,我就说她有男朋友的。正好那天你来b市,晚上送她回来时,我就谎称你是醒醒男朋友。然后这个梗,这小子就记到现在。哈哈哈哈哈哈,你别介意。” “哦,我不介意。不过苏醒醒,居然有人会追你?” 苏醒醒摇摇头:“嗯我也是没想到,我居然是天选之人。” 关于这个梗背后的故事,樊星是nnnn年只有才晓得的。史蒂芬并不是追醒醒,而是为了气邹文泽,说苏醒醒是很好的形婚对象哦,想想也挺同情醒醒的。 一顿饭,几乎都是邹文泽和苏醒醒在唠嗑。史蒂芬话不多,樊星则是听着。吃到八点多,大家看差不多了。于是决定散了。临走前,樊星去了个洗手间,恰好史蒂芬也进来。 原本就不是愉快的认识的两人,在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就更尴尬了。 “哎,我刚才听他们说你们上学的时候的事,你” “我”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对苏醒醒?虽然你们三年同学,但是我们也同居了三年,论了解程度可能比你还深。醒醒不是个聪明的女生,她的情商她根本没有情商,至少在爱情方面。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就直说,弯弯绕绕的pyboy就不要勾搭她。她自己傻没关系,你这样若即若离的,万一别人误会了反而说她的坏话我和邹文泽会打飞的回来揍你的。” 樊星低笑,看来自己以前真的小看苏醒醒了。被人改了专业,不要紧,想办法换回来;工作不顺心,不要紧,老子不干了!去武馆打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更不要紧,我有好基友!方拓总说他把苏醒醒想的太脆弱,现在看来确实。当初听到她来b市,樊星还担心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来看看,嗯,过得挺好的。 “哎,你笑什么?严肃点。” “如果我是那种绯闻很多的人,刚才邹文泽和醒醒聊天的时候怎么会不说呢?” 苏醒醒不脆弱,他樊星也不是渣男,要说感情,他三十了还是母胎单身,说出去真是一把辛酸泪。不谈了不谈了。 “你两掉粪坑了?”史蒂芬和樊星刚出来就听到喝了点酒的苏醒醒装大老爷么。 之前就说了,苏醒醒酒品不能说不好,就是很诡异。 “走吧,你酒店定哪里了?还是万豪?” “哦,我没定酒店。” “嗯?”苏醒醒果然有点懵,“那你睡哪里?” 樊星一脸无辜:“你家啊?” “我家?” 邹文泽走在后面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哦 “对啊,我的家当你不都带回去了?我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手机和交通卡,连现金都没有。” 邹文泽和史蒂芬顶着一副有奸情的表情看着两人。苏醒醒看看他们又看看樊星:“搞毛线啊?我家没地方给你睡。我就一张床,还是单人床。” “那我睡地上好了。” “我家只有三十平,没有地给你睡!而且我还没打扫完,地上也不干净。” 关于这个,樊星早就想好了。 “打扫你之前说你屋子房东给你转租出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话题一转,苏醒醒还没想明白:“额就是名宿短租,就是两三个朋友来旅游或者什么的,租给他们几天。哦,对了!” “哦。”樊星低笑。 邹文泽也笑了,史蒂芬一个劲摇头。 “你还是去” “两三个朋友都能住,我住的话也就两个人,怎么就没地方了?” 苏醒醒: “我没打扫干净!” “嗯,帮我修电脑耗费了你打扫卫生的时间,那就更要去了,两个人打扫起来更快!” “樊星!你好好的酒店不住,干嘛住我家!你给我三个理由?嗯?”苏醒醒现在的样子,就像闹别扭的小姑娘,惹得樊星一直想笑。 “第一,住你家方便,明天地铁直接到客户公司楼下。”开玩笑樊星可是有备而来,“第二,我全部家当都在你家。第三” “第三?” “第三,我是你男朋友嘛,不住你家住谁家?”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樊星看到一个熟悉的飞腿,身体条件反射地朝后一跳,紧接着就是苏醒醒的怒吼:“靠!” 终于,邹文泽在大马路上哈哈大笑。在樊星的胡搅蛮缠和邹文泽的揶揄下,樊星还是站在了苏醒醒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