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醒几乎是把樊星赶下了阁楼。可惜刚回到正厅，父子两就赶她去厨房。 “哎，命苦。回家休假，房间被搬了也就算了，还得伺候两位大爷。两位大爷今儿还呼朋唤友，让我彻底沦落成佣人，厨娘。” 苏爸爸瞪了苏醒醒一眼：“我们请小樊那可是正事。” “什么正事？” “关乎你弟弟未来的正事!” “爸，还有大半年呢，你至于么?” 苏陌站在苏爸爸身后一个劲的点头。 “怎么不至于？你这丫头，说去b市就去了，一年回来几次？你弟弟升学，那初三，高三，都不是人家小樊照顾着，辅导课业。” 苏醒醒先是白了樊星一眼，一副要你多管闲事的表情。接着就拿起苏陌的成绩单：“你需要人辅导课业?” 其实也不算辅导。 “叔叔，您言重了，苏陌这么聪明哪需要我辅导。不过就是我比他大几岁，有些问题比较有经验，时不时能供他咨询一下而已。” “听听，听听!”苏爸爸显然憋了好多关于苏醒醒的唠叨，“你一个做姐姐的，每次问你，都是让苏陌自己决定。你这……” “不然咧?他们这代九零后，早熟，别看只有十几岁，主意可大了。再说了，他都18了，应该学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吧。” 苏爸爸仰天长叹。 “还好，还好我还在。不然就你这姐姐，苏陌以后不晓得走多少弯路。” 实话实说，叔叔，苏陌过去大部分路都是醒醒陪着的，也没很弯，您也太不相信你女儿了。 “他干嘛了?”连樊星都不平的事情，苏醒醒更是不服气。 “你知道你弟高考要去哪里么？” 苏醒醒想了想，顺便打量了自己弟弟一番：“警校啊？” 室内沉默了。 苏陌拍拍苏爸爸：“说真的爸，我姐比您了解我。” 苏爸爸眉毛抖了两下：“苏醒醒，厨房做饭去!” 苏醒醒对着苏陌做了个加油的表情后跑去了厨房。 苏爸爸极不服气：“你姐好的不学，尽学她一根筋!以前叫她别走专业散打她不肯，看看后来还不是该读书读书该高考高考。小樊你都不知道，她大一学金融，每周回家就跟被人抄家了似的，板着脸，一碰就炸毛。学金融有什么不好的啦，人家楼下一小伙子都给爸妈买电梯房了。大二又搞什么参军，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退伍回来和学校搞啊，终于去学计算机了吧，周周补课。说她没那个脑子还不死心。瞧瞧现在一个人在外地租个三十几平小屋子，挤地铁吃盒饭，把自己搞得和民工似的。一个月才能存一两千。” 樊星听老苏的语气，估计这话见到熟人就吐槽吧。 “爸!你说的话我都能听到好伐!你要是这么讨厌，我以后每个月钱就不打回来了，你眼不见为净。” “谁稀罕，一两千快，你把你爸什么了？!” 苏陌在旁边吐舌头：“借给你你就当零花钱用呗。” “你懂什么!这钱能用啊？以后她嫁人我要包起来当嫁妆的。哎，小樊，你找女朋友了没？” 哦，我的天，可别再聊这个了。 “还没还没。”樊星敷衍地笑道，“不急着找，等事业稳定些再说。” “哎，对了。男人嘛，事业很重要的。苏陌，看看你填个警校，等到你到了你樊哥这个年纪，啊，不知道在干嘛呢!” “谁说的？我体能好，智商也不差，讲不定三十岁就在公安系统做个一官半职的。” 苏爸爸不相信的嘲笑他：“一官半职靠这些就好了?我们家没关系帮你的啊，你可想清楚。到时候你别去执行什么危险任务，我拉都拉不住。” “危险就不去了?什么工作不危险?你带团就没意外风险?我姐天天在办公室也保不准哪天电脑爆炸呢。” “啊呸呸呸!能不能想点你姐的好!” 樊星好久没看见苏爸爸和孩子斗嘴了。以前苏醒醒和他吵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看来苏陌这些年在苏醒醒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不少。正所谓，言传身教。 “叔叔，其实警校是有很多细分专业的。不是所有专业就那么危险。” “嘿，你是不知道苏陌，和她姐姐一个样，闲不下来。不危险的，就是在办公室坐着，他会愿意?” “愿意的!”苏陌插嘴，“若是天下太平警察闲的都坐办公室，我愿意。” 樊星轻笑。这小子，嘴皮子功夫估计要气死他老子。 “嗯，先不谈警察，你有心仪的学校或者什么专业么？我记得你也是选物理。” 苏陌点点头。 苏爸爸这会儿在气头上，看到苏陌，就顺带把苏醒醒数落一遍。 终于厨房里的那位也忍不住了，拉开门，给了一人一碗开胃汤。 “爸，要是苏陌是学我才定不下来的话，那我们家这位天命在握却还是满世界跑的大兄弟又是怎么回事？” 嗯，言传身教一脉相承。 苏爸爸吃瘪，喝了口汤，愤愤把碗塞回苏醒醒手里。 苏醒醒低笑，回到厨房，苏爸爸刚想开口，厨房里便传来叫唤：“爸，帮我斩个鸡。” “哎!”苏爸爸一副恨女不成器的双手撑起身进了厨房。 苏醒醒关上门，樊星揶揄地问苏陌：“说吧，到底什么事?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来说服你爸。” 苏陌不好意思地笑笑，从房里拿出一叠东西。樊星一看，眉头微蹙：“你想考这里？” 苏陌点头：“国内警校最好就是这个了。” “什么专业?” “侦查挥着犯罪。” 樊星知道了，苏陌这小子不是找人做说客，而是找人通路子。 真的，比她姐厉害多了。 “樊哥，我不是想找你帮我塞进去。我算过了，我的成绩和体能测试应该都没问题。可是公安大名额一向很少。我又没有任何家庭背景，也没有参过军。” 樊星知道，苏陌只是想找个人提高他录取的可能性。 “你为什么想做警察？” “嗯?不为什么呀。就是喜欢呗。” “你看中这几个专业，是想做刑警吧?这可是很累的。” “我知道。” “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嗯。” “你确定就这一个志愿?” “考不上这个，就考天津的。” 樊星看了看他的志愿表初稿。真的是非常专情了。 “嗯，这样啊。从能力上，我可以帮你。但是，这忙帮下去，你爸估计要灭了我。” “所以我帮你想好怎么应付我爸了。” 苏陌一脸激动的样子。樊星有种自己被人下套的感觉。 “我觉得吧，我要是考上公安，最大的问题是我爸怎么办。我和我姐都在b市，他一个人在这，不就是空巢老人了么。如果这时候，我姐能回来的话……” 苏陌看着樊星，小心翼翼的眼神，反而让樊星觉得这小子肚子里已经想好一条龙计划了。 “继续说啊。” “嗯……我姐我也知道，她这个除了计算机语言，其他语言劝基本没用。但是如果在a市有她挂念的什么人啊事啊，她讲不定就想回来了。” “你爸还不够她挂念?” 苏陌哀叹：“我爸和她，相爱相杀。如果只是为了我爸，她可能会回的勤快点，或者把我爸接过去。但是回来定居的话……” “你怎么确定我和你姐有戏？” “你不打算来点戏？”苏陌觉得樊星一副开国际玩笑的样子。 “我换个问法，你怎么确定你姐会喜欢我？或者说我们确定合适呢？” “不确定，但是樊哥，你是我和我爸唯一见过的，和我姐相处时，她会像女孩子的男人。” “你姐根本就几个男性朋友吧？” “不不不，之前我和我爸不是去过一次b市么？我们三吃饭遇到她同事五个人，大家就一起吃饭。他们几个都喝了点酒，我没喝，看的很清楚，我姐，除了生理是女的，其他部分完美融入了糙老爷们的世界，完全没有突兀。你再想想，我姐长这么大和谁吵过架能吵到躲屋里抹眼泪?据我所知就两儿，我爸和你。还有咱两刚上楼，楼下有个轮椅大叔就说‘醒醒，带男朋友来见你爸啦！是不是早恋对象啊！’我还没和我姐说今天谁来，她马上猜到是你，然后就蹭蹭蹭上去了，我可是看见了，脸唰一下红了。她对别的男性，可都是……不如眼。” “真的假的，我看你姐书柜好多言情小说，没多看看发发春?。” “哦哟，不谈了，那些小说是她某个高中，大学和她同校的。那同学毕业时我姐不是还在大四么，人不高兴把书带回家就给我姐了。可是我姐没一本看完的，就算看完那也是漫画，快进翻过去的。” “为什么？”樊星记得以前苏醒醒也看过几本啊。 “她说看到男女主角不能好好说话就烦。于是就不看了。” 樊星：……不愧是苏醒醒。 “所以，您再考虑一下我姐姐?” 啧啧啧，砸锅卖铁送姐姐，苏陌这小子……苏醒醒要是知道肯定揍他。不过…… “苏陌，你知道在法律中，有个词叫引诱么？” “哈?什么意思？” “引诱后面跟的是一个犯罪动词。比如引诱吸毒，引诱卖淫。这些发出引诱动作的人，理论上也是犯法犯罪。” “额……所以……” “你现在就是在引诱我。”樊星压低声音，“要是哪天我和你姐闹崩了，你也有责任。” 樊星笑着看向苏陌，苏陌呵呵呵地收了收衣领。 苏爸爸出来时，一盘白斩鸡也上桌了。 “来来来，我们继续说。” “叔叔。”被引诱的樊星决定先下手，“苏陌的草表我看了，其实想当警察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撇开那些虚的名头，您看这个一志愿公安大学，侦查专业，犯罪专业，看着好像一毕业就配枪穿衣出去抓坏人似的，其实不然。现在公安系统，还是挺保护警察的生命安全的。第一线不会这么容易让新手上，而且真正危险的岗位，警校毕业的是上不了的。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在某方面特别有资质的人才可以。据我所知，他们偏好军队出身的人。 不过，苏陌，我也给你一点建议，如果你只是对破案感兴趣，那以你的成绩，不考公安警校，去好的大学，学习心理学，以后再主攻犯罪心理，也可以。就像法医啊，鉴证啊那样。警校虽然更有针对性，但是在实际操作中科学专业背景也非常重要。 你要是大学毕业还是想进入公安系统，可以再考。这也是比较常见的法子。” 苏陌诧异地看着樊星，眼里透露着你这是帮谁啊的表情。 樊星低笑，小子还挺沉得住气：“不过，你这个公安警校，不好考。这个算是全国排名第一吧，每年好多人考。光有成绩还没用，体能测试，面试什么的，每年唰走一批。这个，天津的……我觉得你一志愿摆公安警校，二志愿就没必要摆天津警校了，放个f大的心理学科，社会学科，更适合。” “对对对，你不能全放一样的。这个心理学出来是干嘛?” “哦，这个就很宽泛了……”樊星给苏爸爸唠了会儿心理，社会学什么的，他似乎也觉得可以。 樊星给了苏陌一个眼神：一志愿给你保住了，到时候成绩和体能可别掉链子。 樊星看事情差不多，便起身去厨房，给他们父子两留点空间。 苏醒醒在厨房忙活快四十几分钟，已经好了三个菜。樊星一个个审查过来，结果被苏醒醒嫌弃的让靠边站。 “我弟今天找你干嘛的?” “高考座谈，说服你爸让他报警校。” “还有呢？” “没了。” “不可能。” 苏醒醒炒好一个菜，回头狐疑地看着樊星：“苏陌想做的事，我爸从来拦不住，哪需要你来说服。你们肯定还有别的计划。” “啧，看来姐姐虽然住的远了，对家里情势的把控还是很紧凑的。” “别废话。” “你弟找我来，其实是怕他考上了去b市，你们爹变空巢老人，所以想请我劝你回来。” 苏醒醒一边刷锅一边吐槽：“我就知道!甩锅给我!我就不回来!” “那你爸怎么办？” “我爸还没退休呢。再说，他考的上么？你不是说很难。” “考……” “你姐就是个大傻子!”樊星刚想说话，外头就传来苏爸爸的声音，“你樊哥啊，你看爷爷是什么级别的干部?反正就是干部待遇，爸爸是上市公司老总，身价十几个亿，他自己又是青年才俊，能和你姐做朋友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人家小樊喜欢你姐姐?女人绝种了?” 叔叔，你到底是多嫌弃你女儿啊！而且你家隔音不好，你知道么？ 回头一看，苏醒醒黑着脸又炒了个茄子。 “我也不指望她什么了。能嫁就嫁，嫁不掉……嫁不掉……哎……” 樊星听出来了，他喊这么大声是故意的。故意戳戳苏醒醒。 苏醒醒深吸一口气，猛的拍了樊星一下：“青年才俊，不好意思啊，麻烦你把菜端出去堵住他两的嘴!” 好久没看见苏醒醒翻白眼了。 吃了饭，樊星不好意思多留，拿了些苏爸爸硬塞的坚果便离开了。 “醒醒，送送小樊啊！” “那你洗碗?” “我洗。” “好嘞!” 樊星汗颜，敢情我和碗的地位差不多。 夜风凉飕飕地，樊星想起刚刚喝的热汤。 “没想到啊，你厨艺进步了。” 苏醒醒自豪一笑，不过很快又叹道：“还不是邹大公子。刚去b是的时候，租的他的屋子，为了少付租金，每周要给他烧一顿饭。他那嘴多刁啊，那段时间在家光练厨艺了。” 樊星第一次听苏醒醒听起这事。 “哦，那他现在在国外吃不到了，没找你怀念一下。” “不会啊，他男人会烧。” “他男人?” 苏醒醒好像说错什么，尴尬地吐舌：“不是，他和他恋人一起住，对方会烧。” “哦……恋人……” 樊星那时候还不知道邹文泽喜欢男人这件事。只是听到他有了恋人，稍稍放心了些。 “对了，你那时候干嘛想去b市?都不想回来了?” 说起来，樊星一直不知道苏醒醒去b市的原因。她这么懒的人，不会是因为事业吧？ 然，这妮子撇了半天嘴，居然苦起了脸说：“也不是不想回来……那时候你们都毕业一年多了，一个个单位找的光鲜亮丽的。等我毕业的时候，工资都八九千了吧。可我呢拿钱只有三四千，还成天受气。而且……想辞职那会儿不是给你打过个电话么，你说你又要出国进修了，我就觉得吧，国我可能没本事出，但是出个城应该可以。反正就是想自己出去看看呗，那正好邹文泽那边有朋友……” “所以……是我的原因你才去别的城市?” “哎，不是因为你。只是你的话刺激了我一下。” “我说什么了？” “你不记得了?我说你成天外面开会进修的不累么?你说能者多劳，劳者生智，智者乐活于世，是我自己眼界不够。然后我想，那就出去看看呗。” 樊星听着苏醒醒的回答，一脸蒙圈。这话是挺像他说的，可是怎么完全不记得说过啊！敢情还是自己把人推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