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次切回到2016年十月。 樊星接到王统电话，请他喝酒。两人到了一个大排档，没吃几口，王统就喝多了。一喝多话也多了。 “哎，你说以前没从过完十一就想着哎，今年再没长假了。现在倒好，日日不用上班。随时可以出去玩。樊，我和你说，我报了个团，去大西北。你有没有兴趣咱一道去？” “我没空，日程都满了。” “满了?你不是休假么？有什么日程？接私活了?” 樊星不客气的掏出樊星和周彩彩的婚纱照：“方拓，我高中同学，你见过的。他十一月办喜酒，我是伴郎。” 王统接过手机打量半天，又看看樊星：“靠，狗粮。” 樊星轻笑一声：“不过出去走走也好，你整天闷在家里也不好。不过……你老家不就是北边么，你还报团？” “啊是啊，可是我回去又没人和我玩。还不得报团。再说这团我打听过都是年轻驴友去的多，讲不定可以认识新朋友。” “嗯，那你好好准备一下。胡子刮一刮，头发理一理。” “哎，方拓几号办酒，我能去么？” “不能。” “切，又不是你结婚，你说不能就不能？” 樊星不接他的茬。 “哎对了，你们几个伴娘啊？有单身的不。” “就一个。” “单身不。” 樊星放下筷子，故作同情地看着王统：“单身，可是人183，比你高。” 原以为王统会就此打住，没想到他突然站起来望了望天又看看地道：“比我高怎么了？也就五厘米，我不在乎。” 噗…… “你不在乎别人在乎。” “你又知道了?给我介绍介绍嘛，都说事业不顺感情就会顺……” 樊星快被烦死了，起身付了钱，把王统带回车上，瞪着他道：“就算不在乎你也没戏，人是我的。” 谁知王统这个酒鬼，脑子转错弯，夸张的抱着胸靠在门上：“樊星!我不搞基的!你……你你……找别人去!” 一个白眼赏给王统。 樊星接到方拓的通知，20号那天去试礼服。其实原本伴郎不用怎么试衣服，但是方拓和是中式婚礼，男子穿的不是西装而是类似中山装的礼服。 这次喜酒据说大部分是女方家的亲戚。周彩彩老家的熟人几乎是倾巢出动，光亲戚就坐了八桌，还有她父母的一些朋友和生意伙伴，总共一百多号人。 方拓这边人不多，老家亲戚有联系的本来就少，撇去路途太远的，身体不便的只有三桌人。 樊星到店里时，一起拍照的伴郎伴娘都到了。 “这位是彩彩堂姐，这是她表妹，这个是她美国的朋友，还有以前同事。这是她两位表哥，还有他们你见过的，是我大学同学。” 看来家亲戚真的很多。互相介绍一番，樊星发现自己坐在四个女子当中，大家都看着他。 “樊星是吧，听方拓说，你是律师？” “啊，对。”彩彩表哥开始了寒暄。 提到律师，他两边四个女子异口同声哇了一声。 “我说进来的时候那个脚下带风的style。青年才俊啊。” 樊星一滴汗，这话怎么接? “过奖过奖。” “你好，我是彩彩堂姐，我叫周絮。也是企业法务。” 哦，同行啊！ “您好，您好。” “我听说过你。” “律师界圈子确实不大。希望不是什么坏事。” “我爸是x区检察院的检察官。” 樊星笑容要崩了。x区检察官，姓周…… “不会是周至……” “对，王统那个case他有参与。” 樊星只能笑而不语。 “不过我爸倒是对你赞赏有加。” “谢谢周法官了。” 两人聊着工作，忽然周絮旁边一个圆脸姑娘打岔道：“哦呦，你个工作狂，人家来试衣服的，讲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你好，我叫海文，是彩彩表妹。那两个是我亲哥哥。我们这辈就剩我们四个单着了，原来还有彩彩，结果她也被拐跑了。帅哥你单身么？” 额…… “海文你行不行了，见到一个就问人家单不单身。看吧小樊吓得。再说了人家这么高，压根看不到你的脸。” “我问问怎么了？我不行，旁边两个也单身，那个罗……罗什么的妹子看着也要170了。” “我168。确实……也单身。” 话题不知怎么的扯到大龄单身了，眼看着八个人七嘴八舌停不下来，樊星赶忙换位子做到方拓边上：“你老婆呢？” “里面换衣服。” “哦，醒醒还没到?” “早到了，在里面帮彩彩一起换衣服。” 樊星刚点了点头，那个叫海文的大表妹又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里头那个女孩子？很高那个？她这么高，你两不会是一对吧？” 八个人齐刷刷看向他和方拓，看来真的是无聊坏了。 “额，不是。” “哦，那我们还有机会。不过她那身高找男朋友很难吧。” “海文，你够了。” 此时，更衣室的帘子突然被拉开。 苏醒醒满脸绝望：“累死我了。你老婆那衣服穿起来太麻烦了。” 苏醒醒今天还是休闲打扮，一条铅笔裤把她的拉的更长了。好像是注意到大家的目光，苏醒醒收起埋怨吐了吐舌头。 樊星瞧她杵在那里有些尴尬便起身：“你坐会儿吧。” 可惜妹子不领情，淡淡地丢了句：“不了，她一会儿就出来了。” 苏醒醒也不算找借口，没过几分钟就出来了。 这一出来可把人惊到了。今天试的是喜酒当天的婚服。出门一套，上台一套，敬酒一套。 说因为到时候回美国要再办一次西式的，所以国内就中式的彻底一些。可是这个……似乎太过了点。 身后店员和方拓解释道：“这套是改良旗袍，长度刚好，很显身材。周小姐穿这套既喜庆右显身材。” 虽然不知道方拓再想什么，可是樊星真的觉得这个身材显的太过了。膝盖那边收这么紧，确定能走路嘛？ 新郎官方拓左看右看，终于说：“这套……要么醒醒结婚穿差不多。” 要不要这么直接! 果然周彩彩小嘴微微撅起。于是方拓马上改口：“不过醒醒结婚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不过这件衣服不方便。要不我们补拍结婚照的时候穿吧?” “好呀，好呀!” 说完拉着醒醒继续去试衣服。 樊拉住方拓说：“现在还剩几件没定?” “哦，敬酒服。出门穿那件银色的……龙凤褂；上台是那套红色龙凤褂。现在就差敬酒服了，她说要搞个旗袍。” 樊星观摩了一下那两件婚服：“看着很……” “最近流行，好的明星都穿这种结婚。不过姐夫，两套龙凤褂很贵吧?” 方拓摊手：“你姐喜欢就好。” 差不多又过了半小时，周彩彩终于选定了敬酒服，说是改良旗袍，下半身像是纱裙，比较宽松。 都说结婚累，樊星这个伴郎已经觉得累了。 新娘子确定好了，剩下的好弄了。新郎出门是一身黑底银丝红线刺绣的长袍。上台和新娘配套是马褂，上身酒红，下身黑。敬酒又是中山装。 伴郎呢没那么多讲究，清一色黑色长褂，袖口和和衣摆有刺绣。 五个男人穿上衣服和方拓站在一起。 不知谁冷不丁来了句：“感觉像黑帮去抢婚。” 樊星深有同感。 可是到了伴娘这边又出问题了。伴娘团是银灰色的礼服，有点像民国女学生，不过裙子是长纱裙。问题出在上半身。 “立领好看!肯定是立领，旗袍立领。” “我脖子短。” “还是圆翻领。” “不行这袖子显手臂粗。” 樊星在伴郎坐在外面，生无可恋。 十几分钟后，苏醒醒先出来了。 大家上下打量一番，这不是挺好的么。 “她们定了么？” 苏醒醒摇头：“我说要不大家不要穿一样的好了。他们说这样拍照不好看。都穿一样的……总有人不合适这个款式。” “你好像挺合适的。”樊星这是发自内心的表扬。 谁知苏醒醒扫了他一眼道：“樊大哥，今儿去哪儿收租?” 樊星哭笑不得：“方家。” 苏醒醒呵了一声不再说话。 苏醒醒虽然和他说话了，但是樊星感觉的出来还是有不一样。 她语气中有气，有发自内心的讽。 也是，这么大的事，发生在谁身上都没那么容易释怀。 试衣间外气氛沉默，各想各的心事，各发各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