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很大,九区更大得没边。 负一楼,地下停车场里,虽是白天,但光线昏暗。 穿着白裙的女人怀里抱着孩子。 她抱孩子的动作很熟练,把小孩的头紧紧埋在自己胸前,步伐匆忙。 她走到一辆车前,十多万的车,与周围停着的豪车格格不入。 她把怀里的小孩丢到后座上,没了遮挡,胸前一大滩血迹就格外明显,外加上她穿的还是白裙子。 要是就这样走出去分分钟被保安拦下来。 女人从后座翻出一件薄外套穿身上,然后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她动作很快,就像是提前算好时间一样,在她开车出了医院之后,守大门的保安才接到封锁医院的命令。 时间赶得很紧很紧,从出去到封锁医院就差一分钟不到。 出了医院的门,车子加速往郊区赶去,在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扣在方向盘旁边的手机响了。 她按了接听,手机里面传来一道苍老阴沉的声音。 “先别过来,那个孩子手上有定位器,想办法给她摘了。” 女人回过头一看,小孩的手腕上果然戴着一块银紫色的手表,光看那做工质感和表面折射出来的亮光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凡品。 不知是看花眼了还是怎么,她觉得这块手表刚才还亮了一下。 女人握紧方向盘,唇瓣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她下意识看向后视镜,心中慌乱。 后车‘滴——’了一声,是红灯过去了。她回过神继续开车,不过却换了一个方向。 车子停得不当不正,女人也顾不得其他。她朝后座探出身子,抓着小孩的手腕,粗鲁地将她手上的手表褪了下去,而后眼也不眨地扔到车窗外。 刚好旁边有一辆车经过,飞速轧了上去。 女人扫了一眼,而扣上安全带快速驶离这个地方。 就在她往约定的地方赶去之时,手机又响了。 明明都是一样的手机铃声,可这次的却比之以前急促了许多。 “喂,大师,我现在正带着人朝你发给我的定位赶去,有些堵车,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 女人扫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后座上还在昏迷的孩子时,眼中划过一抹不忍。 “那孩子头一直在流血,不用管吗?” 电话另一端仍旧是那道苍老的声线,嗓音粗粝到了极点,显得很无情。 “不用管。你现在改变方向,不用来我给你发的这个位置了,秦淮区有一条古道,那里有个景点,其中有一条路没有监控,你把车开到那里,把孩子丢到路边的梧桐树下。” 女人急忙踩下刹车,后座上的小孩子因为惯性直接摔到了车座地下,鲜红的血液糊了满脸。 她听到了动静,但没有回头看,而是又急又怕地冲着手机问: “秦淮区?那我怎么办?” 大师的语气中染上些不耐烦:“我的本事和手段你也见识过了,你乖乖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不会出事的。” 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女人咽下了想问的话,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惹怒了他。 毕竟她现在已经彻底得罪死了江家,如果大师不救她,那她就走投无路了。 她连忙调转方向朝秦淮区开去,按照大师说的地点把芋圆丢到了一棵梧桐树下。 孩子丢下去后她刚关上车门,手机就又响了。 时间衔接得很顺畅,就好像有人在盯着她一样。 女人没想那么多,她急忙打开微信一瞧,是大师给她发了一个位置,让她去那里先躲两天。 她眼中划过一抹喜色,想也不想地就开着车离开。 大师果然没有放弃她! 至于被扔到树下不知死活的孩子,则完全被她抛到了脑后。 离了景点附近,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大师给的这个地点离她不远,也是在秦淮区。 只需要经过一座大桥就快到了。 速度快的话,完全足够她安然到达‘庇护所’。 然而就在她行驶到秦淮大桥上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远处大桥的出口处好像被拦住了,那些走在她前面的车都停了下来。 好多车主从自己的车上下来,拿出手机在对着她的方向拍摄。 女人心中一惊,她连忙看向后视镜。 在看到那紧跟着朝她包围过来的黑车时,她瞳孔猛地一缩,双手紧紧攥住了方向盘。 两分钟前。 秦淮大道上,一整排黑色辉腾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某个方向驶去。 车身如同离弦的箭驰骋在大道一侧。路过它们身边,只能听到引擎的轰鸣声。 路车自觉地往两边躲让,看着那飞驰的车队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路人震惊的声音被淹没在周围呼啸的风声里面。 “卧槽,防弹系列的,起码得千万往上了。不愧是京城,这种场面真是开了我这个路人甲的眼了!” “这是不是小说里说的京圈太子爷和他的落跑小娇妻?” “不像,京圈太子爷应该开跑车,开辉腾的一般是霸总。” “……” 有些脑子灵活的直接打开直播追了上去,直播间人数快速飙升。 上了大桥,车队的速度更快了,就像锁定了目标的捕猎者。 头车的速度最快,把距离拉开了一大截,仿佛要飞离地面一样。 方向盘一个转弯,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仿佛摆脱了重力一样稳定漂移,横停在一辆行驶中的白车面前。 紧接着,后面几辆车也追了过来,像一群饿狼将一只落单的小绵羊团团围住,正在不断逼近。 白车被逼停了。 最后面的那一辆黑色辉腾停在边上,副驾驶上走下来一个个头极大的男人。 他握住后车门,神色恭敬地拉开。 车门打开后,最先伸出来的是一条黑裤包裹的大长腿,往上是一张干净英俊的脸,他容颜略显苍白,但面上似有月华般的清辉流转。 虽有一副好皮囊,但他眉眼间戾气极重,瞧着并不面善。 凶神恶煞的大个男人走到白车前,他敲了敲车窗,里面并没有动静。 于是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男人修若梅骨的手指捻动佛珠,对视时的眼神淡漠。 这好像是一个讯号,大个头撸起胳膊上的西装,抬起手,他的脸上扯出一丝凌厉和狠辣,直接一拳朝着车窗玻璃砸了过去。 他的手被晒成小麦色,手臂上的肌肉凸起,硬邦邦的,像一把生锈的大锤。 “砰!”一声,玻璃炸开。 与此一同响起的,还有女人惊恐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