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陆渝神色复杂的看了舒禾一眼,随即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老夫人就没这么客气了,当即厉声喝道:“我陆家明哲保身多年,如今竟悉数毁于贱妇之手!” “我若再留她,便是对不住我陆家列祖列宗!” 说罢,陆老夫人刀割般的目光直盯向舒禾,眸中竟有着隐隐的杀意。 舒禾霎时恐慌起来。 “老夫人,我” 见陆老夫人不为所动,她慌忙匍匐几步,抓住陆渝的衣摆:“阿渝,我并不知晓这层关系,我只以为宜王位高权重,若能宴请他至陆府,是无上荣耀。” 舒禾的语气哽咽。 她是真的不知道。 此次宴席既是儿子的生辰宴,亦是自己入府后第一次执掌府宴。 她怎么敢疏忽! 望着舒禾眼中的泪光点点,陆渝叹了一口气:“阿禾,我知你并非存心。可陆府与皇子们素无往来。” “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宴请宜王呢?” “我”舒禾张了张嘴,正欲解释,忽然一转眼,见到一旁好整以暇的慕莞齐。 她一愣,纷杂的记忆瞬时涌入脑海。 她顿时如梦初醒。 “不是的,宜王殿下不是我请来的!” “是夫人请来的!” 她终于找到救命稻草,一连串解释道:“我初来乍到,哪里知道请谁那张宾客单子是夫人拟好了给我的” 陆老夫人和陆渝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两人脸上都是疑惑的意味。 陆老夫人皱了皱眉:“你莫要再攀污莞齐” 见陆老夫人不信,舒禾不管不顾的起身,上前就扯住慕莞齐: “真的是夫人!就算夫人不承认,可是” “没错。” 一声清亮的女声传来,屋里几人不禁都愣了愣。 慕莞齐神色平静:“的确是我。” 陆老夫人神色震惊:“莞齐,你在说什么?” 陆渝却是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阿禾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说罢,便命小厮上茶。 对峙了这么半天,他连口水都没喝。 现在既然和阿禾无关,那他就放心了。 他慢慢悠悠哉喝着茶,神情再无半分焦急,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慕莞齐看在眼里,只觉得讽刺。 男人爱与不爱,当真是明显。 “莞齐,我在问你话呢。”陆老夫人不满的责问,拉回了慕莞齐的思绪。 “此事当真是你所为?” 望着陆老夫人质问的目光,慕莞齐轻轻点头:“是。” 见慕莞齐坦坦荡荡承认,陆老夫人倒一时有些狐疑起来。 她想了想,将语气软了下来:“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尽可告诉我” “儿媳并未苦衷。”慕莞齐平静的打断。 陆老夫人一噎:“如此说来,你是有意为之?” “是。” 陆老夫人神色终于沉了下来:“你可知道,储位未定,当下局势错乱,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知道。” 慕莞齐答的干脆,无视陆老夫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她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有意为之。” “将军与禾夫人暗通款曲在前,断我父母生路在后。” “我为人妻,亦为人女,此生幸福都葬送在你们手里。” 说到这里,慕莞齐原本漫不经心的语气,不禁染了三分真切的悲与怒: “此番投桃报李,也算是你们自作自受!” 一语毕,满座惊。 陆老夫人猛然起身,气得几乎打起了哆嗦:“孽障,你这个孽障!” “你竟是存心害我陆家满门!” “母亲。”慕莞齐望着陆老夫人的眼睛,神色是自嘲的痛楚: “当初庆儿身世被揭开,我见你神色平静想必舒禾与陆渝之事,你应该早就知道吧。” “你身为人母,却不规劝自家儿子,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铸下今日大祸。” “你给我住口!”陆渝终于反应过来,怒气丝毫不逊于陆老夫人: “贱人!你惹下这等祸事,竟还敢指责母亲!” “有妻如此,真是我家门不幸!” 他又气又急,还有三分被慕莞齐戳穿的恼羞成怒: “你可别忘了,慕家早已满门下狱,如今这是在陆家,容不得你撒野!” 陆渝气得直抚胸口,望向慕莞齐的眼中更是要冒出火来。 听得这母子二人一口一个孽障,一口一个贱人,慕莞齐似乎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她“呵呵”笑了两声,神色间是癫狂之后的凄厉:“是,这是在陆府,可那又如何?” “就算我娘家无依,可你们又能将我如何?” 眼看慕莞齐处处挑衅,言语间更是大放厥词,陆老夫人哆嗦着身子,终于还是忍无可忍。 “当年同意阿渝娶你为陆家主母,是我错了。” “慕氏,你不顺父母,多年无子,七出之罪犯其二!” 听到这里,一直静默的舒禾愣了愣,而后猛的反应过来。 她神色一喜。 隐隐猜出了陆老夫人要说什么。 果然,只见陆老夫人重重掷下拐杖,神色间庄严而肃穆,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 “既如此,今日我就行长辈之职,将你休妻——自此便从陆氏族谱除名,往后嫁娶无尤,生死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