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脸庞涨红,尴尬的几乎无地自容。 望向舒禾的目光更是恨不得活剐了她。 陆老夫人虽不管家,但在内宅筹划多年,对府里的收支称得上了如指掌。 将军府不可能没钱! 这贱妇如此败坏将军府的名声,她的好儿子居然还袒护着这妇人! 她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偏偏这时人群里有人开口:“老夫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既要禾夫人管家,又不给她银子,这不是为难她吗!” 舒禾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 一时间,场面僵持下来。 陆老夫人即使再想处置了舒禾,却碍于面子无法下手。 “宜王殿下驾到!” 一声高亢尖利的声音传来,屋里众人俱是一愣。 宜王怎么来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宜王就已然信步进了屋。 陆老夫人和陆渝亦是面面相觑,但此刻容不得多想,他们慌忙上前行礼: “参见宜王殿下!” 说着,疑惑的目光来回交换,一时间都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这位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年仅七岁就受封宜王,是当之无愧的天潢贵胄。 但是让两人惊诧的,并非是他为何会纡尊降贵来了将军府。 而是如今储位空悬,朝中皇子都在争夺势力,已经有好几位皇子向将军府抛出了橄榄枝。 这个节骨眼,他们自然不敢轻易站队任何一派,因此和每一位皇子都保持距离,从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 他们这般小心翼翼,只为明哲保身。 可是眼下,宜王作为储位最有利的竞争者,怎么会来将军府? 今日宾客齐聚,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不是明晃晃告诉所有人,他们陆家投向了宜王吗? 一时间,陆渝和陆老夫人都是冷汗涔涔。 陆渝战战兢兢上前,心中尚有一丝侥幸:“不知宜王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他在委婉的告诉在场宾客,他也不知道宜王为什么会来。 宜王听出了他话中的疏离之意,似笑非笑道: “自然是受人之邀,如约而至。” “不知,不知是何人相邀”陆渝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舒禾急急上前,邀功似的说道: “是我!” 陆渝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了了。 他面色古怪的看向舒禾:“你的确很会治家。” “谢将军夸奖。”舒禾十分高兴,心中更是暗自窃喜。 因为请宜王殿下来,其实是夫人的主意。 她当时看见宾客单子里宜王赫然在列的时候,其实心中也有些诧异,但也并未多想。 没想到,宜王殿下竟真让她请来了! 这天大的功劳,她自然是要一个人揽下来。 “宜王殿下身份如此尊贵,竟纡尊降贵驾临将军府,真是蓬荜生辉。” 她说着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场面话。 陆渝长吐一口气,和陆老夫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色。 眼下只能顺其自然。 他走上前,客气的说道:“舍妹病情复发,怕沾染了病气给殿下,不如殿下先移步到正屋,生辰宴马上” 宜王:“将军府不是没银子了吗?” 陆渝陪笑:“那也不能薄待了殿下和诸位宾客。” 宜王不置可否,只缓缓说道:“适才听闻将军府入不敷出,于是裁了二小姐的用度。” “是,是,是。” 陆渝头上冒着丝丝冷汗,一时有些不解宜王为何再次提起此事。 宜王笑了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当初二小姐因在外领兵,这才误了婚期。陛下感念二小姐贞烈。是以亲自下旨,赐二小姐郡主出身,往后一应用度皆取自国库。”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言语中带了份微不可闻的冷冽: “如此说来,陆家竟是裁了二小姐御赐的用度,以作幼子生辰宴?” “扑通”一声,陆家诸人悉数跪下。 陆渝吓得面如土色:“殿下明鉴,我,我” “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还是陆老夫人颤着嗓音说道:“小女福薄,怎堪用御赐之物,每每陛下有所赏赐,陆家都感恩戴德,将宝物悉数藏于库房之中,因此小女所用仍是陆家之物——殿下明鉴,若是陛下赏赐,我们岂敢裁撤以作私用” 陆老夫人这一番解释还算是妥帖。 说完,几人均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好在宜王似乎也并不想为难他们。 挥了挥手,便让他们起身。 “既是陛下亲赐,那二小姐便担得起这份赏赐,你们不必如此慎之又慎。” 陆渝唯唯诺诺的应声。 一干人等这才出了屋。 舒禾落在最后,正要起身一起出去,忽然被一个人高马大的小厮拦下。 “老夫人有令,暂押禾夫人至柴房,待宾客走后再行发落。” ———— 陆颐的事仿佛只是个插曲,宾客们坐回席间,一个个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只有慕莞齐知道,经此一事,陆老夫人绝不会放过舒禾。 陆颐之事,伤的是老夫人的爱女之心。 宜王之事,则是将整个陆府都架在火上烤。 只怕舒禾今日,是真真百口莫辩了。 不过只要她不是个蠢的,到时候自然知道供出是自己给她的宾客单子。 慕莞齐坐在席间,望着觥筹交错的众人,心下却觉得有些没意思。 找了个由头,便一个人往后湖那边走去,想吹吹风散散心。 “慕夫人。” 一声清浅的男声,慕莞齐转身回望。 见到来人,她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笑吟吟俯身,行着万福礼: “参见宜王殿下。” 说着,望了望将暗的天色:“这个时候,殿下怎么也出来了?” “如约而至。” 宜王淡淡一句,慕莞齐便明白了过来。 她赞道:“殿下果然是聪明人。” 宜王淡笑一声,声音却是漫不经心:“倒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这么说话。” 慕莞齐敛眉:“既然是夸殿下的话,自然没什么不敢说的。” 宜王微抿下唇,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淡薄的语气中带着些微的寒意: “所以慕夫人费尽心思把我请来陆府,到底所为何事?” 慕莞齐骤然抬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