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摇头不知。 舒禾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此事能有什么算计。 别说舒禾不明白,就连慕莞齐身边的侍女芳如都不明白。 她听说夫人把掌家权给了舒禾,当下紧紧蹙着眉,问道: “夫人,将军府家财万贯,你为何要把中馈拱手让人?” 慕莞齐漫不经心:“论起地位,她现在也算是正经主子,我为什么不能把掌家权给她? “可是夫人”芳如面露几分急切: “你膝下无子嗣,现下也不得将军宠爱,身后更无母族撑腰若再不把掌家权紧紧握在手里,以后将军府还有咱们的容身之地吗?” 慕莞齐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合起手中的书,嘴角泛起一阵苦笑。 原来就连身边的侍女,都这般清楚她眼下的处境。 这般群狼环伺,举步维艰的处境。 慕莞齐长叹一口气,对上芳如担忧的目光,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你放心,就算掌家权现下给了她,不出几日,也会回到我的手中。” “什么意思?”芳如没听懂。 慕莞齐敛眉,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膨胀。舒禾为奴为婢多年,如今一朝得势,甚至连管家大权都收入囊中——你当真觉得,她接得住这富贵?” 芳如愣了愣,这才恍然大悟。 终于放下心来:“夫人若有这般主张,奴婢便放心了。” 见芳如老成的模样,慕莞齐忍不住笑了,而后又有几分感慨: “你和舒禾都是从小伺候在我身边的,如今她却骤然成了主子你放心,我必然留心为你寻一个好人家,绝不亏待了你。” 谁承想,芳如听到这话,眼眶却是忽然就红了: “夫人还说呢,我们三人从小一同长大,夫人素来待我们如同亲姐妹一般,没想到舒禾她,她竟这般没良心” 慕莞齐也不由得沉默了。 平心而论,她待舒禾的确很不错,甚至超过了芳如。 她也不止一次的和她们俩说过,等到了年龄,一定为她们俩说媒嫁一个好儿郎。 她其实也很想问问舒禾,到底为什么,她要这样对自己。 可舒禾对她避之不及。 她也只好打消了问她的念头。 毕竟人作恶,又需要什么理由呢。 只恨她从前没有擦亮眼睛看人罢了。 管家权还是落在了舒禾手里。 陆老夫人得知此事,虽心有不满,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只着人嘱咐了舒禾一句:“别的事都无妨,唯独二小姐的吃穿用度,万万不能亏待了去。” 舒禾正悠哉悠哉翻着账簿。 听到这话,她扬了扬眉:“二小姐?” 丫鬟解释:“就是咱们将军的妹妹,她前些年患了脑疾,现在精神不大好,素日里养在府中足不出户,也难怪禾夫人不知道她。” 舒禾闻言,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位二小姐。 不仅知道,她们俩的“交情”可还不浅呢。 那位二小姐陆颐,素日里金尊玉贵的养着,明明心智和七八岁的孩童无异,却偏偏被府里的人奉若珍宝。 更可气的是,她从前每次跟着夫人去看陆颐,陆颐都会朝自己脸上吐唾沫。 “一个疯子,也配这么好的用度?” 她心里嘀咕着,信手翻起账簿。 下一秒,她眉心一蹙:“二小姐每个月的用度竟高达十两?”。 “每日燕窝三两,牛乳三两,鸡,鸭,肉,鹅这些便罢了,夏季要冰,冬季要金丝碳,当我们侯府是金屋不成!” 她细数着一笔一笔的记账,语气也越来越不满: “这般阔绰的开销,就连侯爷屋里都不曾有过,如今竟都配给了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姐?” 丫鬟唯唯诺诺的解释:“小姐自从五年前失足落水,伤了心肺,因此老夫人和将军都格外体恤小姐” “再体恤也不能坏了规矩!” 舒禾重重的说了一句:“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艰难,这位二小姐真是奢靡得过了头!” 丫鬟不吱声。 入夜。 陆渝照常来了舒禾屋里。 刚一坐下,舒禾就凑了过来:“阿渝,咱们庆儿马上就要办五岁的生辰宴了,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办吗?” “我有没有想好?” 陆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掌家权在你手上,自然该你来办。” “话是这么说,但有一件事还是得你拿主意。”舒禾故作忧心忡忡: “我接手了府里的账簿,发现银钱早就入不敷出了。旁的不说,那生辰宴上挂的彩灯就是笔不小的开销不如这彩灯便不挂了?” 陆渝本来还神色如常的听着,直到听见这句,当即一愣:“府里的银钱入不敷出?怎么可能?” 他虽从不过问内宅事务,却也知道每次打了胜仗,赏赐都是流水一般往府里送。 怎么可能就入不敷出了? 舒禾嘟了嘟嘴:“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府里这么多人,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那也得挂彩灯。”陆渝坚持道。 生辰宴是大事,不少达官世族都会来相贺,若是让宾客见着他们将军府连彩灯都挂不起,就算面上不说,指不定心里怎么腹谤呢。 “你嘴上倒是会说,那银子该从哪里寻?” 陆渝忽然就有点烦。 以前莞齐管家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多麻烦事。 她一个女将军,在外能随自己一起驰骋沙场,在内能将府邸治理的服服帖帖,多年间从未和他诉过一丝苦。 “要不你还是把掌家权还给莞齐?” 他此话一出,舒禾的脸色就肉眼可见黑了下来。 “我知道你和她同床共枕七年,其中的情谊我自然不能比,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把我纳进门”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几分。 陆渝自知失言,忙不迭的道歉:“我并非那个意思,但是将军府的排面还是得顾及” “若你坚持要挂彩灯,那就只能先裁撤府里人的用度,不然怎么也拿不出这笔银钱。”舒禾怂了怂鼻子。 “裁吧裁吧。” 陆渝没耐心再和她争辩这些:“总归掌家权在你手中,凡事你做主便是。” 舒禾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