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他记得这是他跟商请月来柳州的时候来商府借宿的女子,说是商请月的好友,走时还送给了他一个金算盘。 唐凝起身含笑道:“我跟相公刚好遇到杜大夫救治一个染了瘟疫的病人,知道事态严重便立刻告知了陈大人,彻查下来,查到商府有下人接触然瘟疫的人,这才匆匆的来了府上。” 商谨言大惊失色,“可查到了是什么人了?” 唐凝看着商请月,“月儿已经找到了吧?” 若不是商府的人有瘟疫,商请月也不会的染上,只怕传染给她的还是她的身边之人。 商请月点点头,安抚的笑道:“爹爹放心,府里正在清查,目前可疑的有两人。” “两人?前院的还是后院的?”商谨言大急,便要上前,杜庭一把拦住,“商老爷,还是让我给您跟夫人诊脉吧。” 商请月松了一口气。 商谨言微微沉思后,连忙点头,他确实该好好的检查一下身体,要是染上了瘟疫传给了凝宝儿可就糟了。 商请月看出商谨言所想,心下一酸,却也不忘想着怎么离开商府,避免接触到商谨言夫妇。 就在杜庭给商谨言把脉的时候,陌风匆匆而来,见着商谨言便道:“老爷,念奴给了几位姨娘诊脉,三姨娘跟六姨娘、十姨娘皆被传染了瘟疫……” 陌风话没说完,商谨言便冷冷的道:“关起来,凡是染了瘟疫的都关起来。” 陌风看了商请月一眼,商请月起身尽量离商谨言远一些,这才道:“爹爹先诊脉,劳母亲跟我出去一趟。” “凝宝儿,别出去……” “爹爹,我就在屋子外面,人多会打扰杜大夫的。” 商谨言见杜庭点头,这才嘱咐道:“那你们小心些,别接触到下人。” 院子里的走廊上,李氏站在走廊尽头,商请月离她比较远,听着陌风说着念奴查出染瘟疫的人数,以及接触过的人数。 沉默了一小会儿,她道:“把染上瘟疫的人全部关在后院,接触过他们的人一律关在我的院子隔离起来,直到你们确定他们可以出那个院子为止。至于我的屋子,把它封了吧。奶娘……” 商请月看着天上,狠了狠心,道:“把奶娘单独关到她的屋子,除了念奴念娇,不准任何人接近。” “是。” 陌风离开后,商请月看向不语的李氏,“若是前院有人被查出染了瘟疫,还请母亲劝爹爹离开柳州,回去宁城。趁着现在宁城还没戒严柳州的人。” 李氏看着商请月欲言又止。 商请月淡淡的道:“母亲是想带着你的家人一起去宁城?我会让人给母亲的子女送信,也会让人查看他们的身体,若是健康,母亲带去也无妨。” 李氏终是重重一叹,眼里有着些许苍凉:“你是不是也……染上了?” 商请月轻轻一笑,眼里的笑意有着浅浅的彷徨,“母亲猜对了,所以,我会想办法留下,不让爹爹担心,到时还需要母亲在爹爹面前配合一二。” 李氏眼眶微红,眼泪缓缓落下。 瘟疫,是灭绝性的打击,历来染了瘟疫的人,谁能活下去? 哪次的瘟疫不是全城的人都困,最后被朝廷派来的兵马放火烧死? 他们一走,留下商请月,她的结局,要么就是病死,要么就是被困在柳州困死,要么就是朝廷派兵来烧死。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会活着。 李氏对这个继女很喜欢,在这个时候却也只能为她流几滴眼泪,其它的,她也无能为力。 商请月目送李氏进了东厢房,见着唐凝跟宁锦墨走出房门,朝她走来。 “你打算怎么办?” “杜子儒怎么说,我就怎么听。” 唐凝一叹,“陈少游在聚集城里的大夫,检查那些有可能染了瘟疫的人。也许,如今已经安排好一切事务,下一步便是来检查商家了。” 商请月抬眸看着唐凝。 “唐凝。”她说,然后目光看向唐凝身侧的宁锦墨,“宁世子,我可不可以跟她单独说说话?” 宁锦墨的剑眉皱紧,揽住唐凝。 商请月笑笑,微苦:“她如今对我而言,就像是亲人,这世上除了她,恐怕再找不到一个能听我说话的人了。” 唐凝见她的那个笑容,心下微疼,一把推开宁锦墨:“我们说会儿话,你别过来。” 说着就走向商请月,商请月心下温暖,带着唐凝走到对面池塘边的葡萄架下。 步子始终隔了四五步的距离。 宁锦墨见状,叹息了一声,转身打算去看看杜庭如何了。 才走几步,却见一袭月牙白袍子的陈少游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站在了走廊的另一头,因着他站的那里刚好有一小片藤竹,他的身影刚好被遮掩得一丝不露,若非他走回来也不会发现陈少游就站在那里。 宁锦墨目光一深,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上前,宁锦墨微微颔首:“陈大人。” 陈少游收回葡萄架下的目光,对上宁锦墨,清冷面容看不出喜怒,轻轻的拱手:“不想原来竟是宁北候世子。” 当今能称为宁世子的,也只有战功赫赫的宁北候嫡长子宁锦墨了。 宁锦墨听陈少游说出那句宁世子时便知道,他应该是听见了言溪宁之前的话,甚至是商请月吩咐陌风以及跟商夫人说的话都已经被他听见。 看了看身后,宁锦墨问他:“陈大人来了多久?” 陈少游的眼淡淡看向东厢房,并未回答宁锦墨的话,只平淡的道:“宁世子还是带着唐姑娘赶紧回京吧,柳州的瘟疫虽说蔓延不多,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瘟疫之事我已上报朝廷,若是京城封了禁,宁世子想回去怕还得费一番周折。” “带我家人去京城。” 葡萄架下,商请月坚定的看着唐凝:“只有京城才会确保不会有染病的人混进去,那里最安全。” 唐凝看着商请月,她的脸色苍白,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双眼却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惧意,有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