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美国已经是上午九点多,就在顾有懿他们所住着的镇子北边的一个更小一点的镇子里面,顾有懿开着车载着穿着一袭浅黄色羽绒服,袖子上系着一个白色的手帕,坐在副驾驶座上盯着自己的脚尖,时不时双脚换一个位置交叉,然后继续失神,小巧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寂寞,顾有懿并不是特别熟练地开车行驶在路上,时不时还会在路口看看自己有没有走错。 在一个路口,他扭头看向戚六月,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说你啊,我好像没有提前告诉你要去哪里吧?” “嗯?”戚六月像是刚刚回过神一样,扭头看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竟然有那么一点小帅”的顾有懿的侧脸,眼神温软下来,轻轻说道:“我猜的啊。” 顾有懿侧眼看到戚六月长长的睫毛在阳光里轻轻颤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鼻尖,讪讪地说道:“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因为我之前有说过啊。”戚六月看向前面渐渐变得狭窄的道路,有些温柔地说道,样子和她每天和顾有懿争吵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是却还是让顾有懿莫名地呆了呆。 顾有懿低头轻轻笑了笑,然后将车停在了路边,自己先下车,然后才拉开了戚六月的方向的车门,拉着她的手走过刚刚化过雪水,还有一点泥泞的一条小道。 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口,木栅栏围成的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布满了菊花,或是已经败了但是却不愿意彻底凋谢的有些枯黄,或者是在寒风里也依然露出嫩黄色的大朵的花瓣参杂在枯叶之间。 而在院子的一角有一个两层的竹楼,因为刚刚雪化的原因,看上去就像是整个被冲洗了一遍一样嫩绿的颜色在全是枯草或者枯木的庭院里很是亮眼。 戚六月站在庭院的门口,看着称不上极美,但是很吸引人的眼球的院子,眼睛眨了又眨,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我妈妈的墓……真的在这里面?” “你应该说,这里,就是你妈妈的墓吗?”顾有懿一边回答道,一边将戚六月因为坐车而歪扭散落的围巾整理好。 “嗯?”戚六月歪头看他,蓦地笑了笑然后感慨道:“真好啊,有人,对我的妈妈这么好吗?”专门,给她建了这样一个院子吗? “每个人在世上,都会有人对她好的,绝对不会是孤身一人的啊。”顾有懿拍了拍她的头,然后催促道:“进去看看吧。” “嗯。”戚六月走到刚刚到膝盖上面不远处差不多高的栅栏旁边停住了脚步,刚刚准备跨过去,顾有懿已经率先跨过去,然后伸手搂着她的腰际将她抱了起来轻声说了一句:“脚提起来。” 戚六月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搂住了顾有懿的脖子,双脚也向上面提了起来,越过了栅栏落到地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次顾有懿抱起自己的时候,身体的第一反应明明是打了他一巴掌吧,结果现在,自己都已经这么习惯他的接触和照顾了吗? 她松开了抱着顾有懿的手,双脚轻轻地踩在地上,然后低下头看着眼前只有几步长的地面,但是却并没有像意料中听到顾有懿吐槽她重的声音,她不由得偷偷抬眼看了眼走在前面半步远的位置的顾有懿,发现他总是有些清瘦的侧脸换了个角度似乎温润了不少,耳朵还有些红,是冻得吗? 顾有懿最终在小道转角的一片空地停了下来,感觉自己身上传来的戚六月的味道已经散了不少,脸上的温度也下来之后,他才呼了口气说道:“就是这里了。” 戚六月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像是汉白玉石一样的没有字的石碑,刚想问这里真的是我的妈妈的墓吗一类的话,却在看到墓的两侧的两个碎瓷装饰的花瓶中的花的时候闭上了嘴,在墓前蹲下了身子。 顾有懿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也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瓶子里的花似乎是最近才有人送过来的,花型说是菊花,不如说更像一个向日葵,但是要小上许多,花瓣也是黄色的,但是在花瓣的根部和花蕊却是同样的橘红色,花心却又变成了黄色,看上去就和大街上或者野地里随便种出来的菊花没什么不一样。 “怎么了?”他歪头问道。 戚六月闻言看向他,轻声笑了笑,然后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不知道啊,”顾有懿回答得理所应当,在他看来这总随处可见的花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吧,他有些神情有些怪异地问道:“说起来,我以为你看到这个无字的碑会先怀疑这是不是你母亲的墓呢。” “嗯?”戚六月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我猜,这应该就是我妈妈的的墓吧?” “原因呢?”顾有懿不觉得她这么认为是因为相信自己,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戚六月整理了一下花瓶,言语温柔地说道:“这种花,我从小就经常见到哦。” “唉?” “这种花的名字,叫做六月菊。” “六月菊……”顾有懿念了一遍,然后睁大了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名字……” “我想应该是这样吧?”戚六月轻声说道:“要不然为什么她的墓前会有这种话呢,喜欢这么普通的菊花的人应该很少吧?” “说的也是啊,”顾有懿叹了口气,然后问道:“那这样的话,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呢?那个人,应该很喜欢你的母亲吧?” 戚六月站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蹲得有些酸疼的关节,然后说道:“陈纳川。” “唉?” “这个地方,应该……也是他建的吧?” “这……”顾有懿小心地观察着戚六月的表情,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们确实有查到陈纳川偶尔会来到这个地方,但是,真的很偶尔,这个地方,也的确他让人建的,之前,没有跟你说,就是怕你……” “怕我怎么?”戚六月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苍茫的天空,轻声说道:“从之前我就知道他喜欢,或许是喜欢过,我的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