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种种指责和怨愤,白超明全部发泄在白薇薇身上。 白薇薇已经没了魂,骂也好,打也罢,她都不抵抗。 命运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兜兜转转,浮浮沉沉,她最终成了那个被全世界遗弃的人。 原来全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都错了…… 白薇薇完全不记得后来自己是怎么离开白宅的。 反正白超明的骂声和杨丽欣的哭声在她耳里已经模糊一片,浑浑噩噩间,感觉天地都换了一遍。 回到公寓后她便大吐了一场,吐到恨不得肝胆都全部呕出来。 只感觉无休止的恶心,那种肮脏和羞耻感从每个毛孔里渗出来。 如果她不是白正堂所生,那么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十几年前,那时候白薇薇还小,还在学校里,只听闻说她母亲沈慧芳在外面勾三搭四,甚至与人有染,为此白正堂忍无可忍,两人开始频繁争吵,沈慧芳似乎也没有否认,于是“怀疑”渐渐变成“确认”,确认沈慧芳在外面给自己戴了很多绿帽子,所以提出离婚。 没想沈慧芳竟满口答应,爽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随后远走国外,最后客死异乡。 可当时白薇薇万分确认母亲没有做过对不起白正堂的事,她那么傲气傲骨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 但事实呢? 事实就是她自己,她的存在向所有人证明了沈慧芳的背叛。 她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笑话,一个肮脏无耻的野种! “妈……”白薇薇寒着脸转身,看着架子上沈慧芳的照片。 “你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或者连你都不清楚我身上流着谁的血,所以这些年你一直瞒着我。瞒了我二十三年,却还要像笑话一样被白正堂赶来赶去,丧家之犬一样,苦苦支撑,以为有一天终会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可是到头来。白氏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到了我手里,而我却稀里糊涂地成了一个小杂种……” 兜兜转转一场空,说到最后白薇薇已经泣不成声。 巨大的恨意像浪涛一样涌过来,可是她去恨谁?她还能去恨谁? 沈慧芳走了,白正堂也走了,她连可以去恨的人都没有,但满世界的流言辱骂,他们把她一个人留在世上去独自承受。 人言可畏啊,白正堂和沈慧芳明明都知道,可他们一走了之,白薇薇便成了那个“罪魁祸首”。 隔天的报纸全是关于白家的新闻。 白正堂去世,白薇薇原来是沈慧芳与其他男人所生的小野种,白正堂白白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可临走前他却将白氏的大部分股份留给这个小野种继承。 剧情简直精彩纷呈又让人料想不到。 多热闹的一出戏,白薇薇便是戏里那个最惹眼又最不耻的小野种。 白薇薇的人生一下子没了方向。 以前想着要报仇,要为母亲跟幼年的自己讨回公道,可如今白氏在她手里,可依旧满心仇怨,却连仇怨的对象都没有。 她没有回海城,也没有去上班。 还能去做点什么呢?她一点儿心气都没有了。 倒是苦了那帮狗仔,守在白氏大厦门口,甚至守在白宅和小公寓门口,却一直没有见到白薇薇现身。 厉承旭到处去找她,结果找了三天也没找到,最后还是找人调查了她的行踪。 白薇薇竟然在某个福利院里。 那是她母亲去世后,她被父亲跟后母从白家赶出来,最先丢弃的地方。 天知道白薇薇一个千金小姐,突然沦落到福利院,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厉承旭过去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一群孩子睡完午觉都聚在院子里面。 院子里面有棵上了年纪的枇杷树,这季节枇杷也熟了,黄黄嫩嫩的一颗颗小果子吊在枝桠上,实在惹得那群小馋猫要吃。 白薇薇也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柄网罩,给院里个子最高的一个男孩子,让他爬到长凳上去罩枝头的琵琶。 “那边,那边有两颗大的……” “下面也有,被树叶盖着呢,好多熟的……” 她就站在树下面指挥,一颗颗枇杷从枝头掉下来,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抢,抢了往自己兜里装。 白薇薇也用手扶住小腹,弯腰捡了几颗大的,跟那些孩子们一样,坐在台阶上吃。 “白薇薇……”厉承旭目睹这一切,心里酸,突然喊了她一声 白薇薇听到喊声回头,大吃一惊:“厉承旭,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 白薇薇猜到他能找到自己。 最近白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人生就像是吃枇杷一样,酸甜苦辣,总要去尝试。” 厉承旭开解白薇薇,像在说给她听,又像在宽慰自己。 白薇薇这几天心思都是空的,整个人像浸在海水里面,失氧,失衡,失重,所以厉承旭说什么,她就光点头。 见她精神状态如此不佳,厉承旭想说的话最终都没说出口,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我知道。” 白薇薇随着厉承旭一道出门,来到他的豪车旁。 停了停,突然说:“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尽管说。” “我妈的骨灰一直没有下葬,当初她临终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国外,所以我把她抱回来了,既然白正堂的遗嘱里提到,我想让她早些入土为安。” 厉承旭眼底闪过阴影,不过这是迟早的事。 “好,我来办。” 沈慧芳正式入土的日子定在一周以后。 白薇薇早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后。 到墓园的时候厉承旭已经到了,工人已经将坑挖好,沈慧芳的墓碑就放在旁边。 白薇薇一身黑色锦缎长裙,戴着墨镜,勉强可以扎起来的头发在脑后用黑色丝带绑成一个揪,洁白的大捧茶花被她抱在胸前,而另一只手上拎着沈慧芳的骨灰。 双穴,旁边白正堂的碑字已经描红,白薇薇站在碑前停顿片刻…… 之前白正堂入土下葬,她并没有来,因为她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面对她的父亲真的已经化为一捧灰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