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酸的话啊,旁人听着或许都要感动得抹泪了。 可杨丽欣自己抽了纸巾擦了擦哭红的眼睛,却没人留意她眼角最后露出来的那丝讥冷之气。 飞回到白宅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杨丽欣还在厨房煲汤。 “妈,你怎么还没睡?这些事可以让下人做啊。” “不用,下人做的东西不合你爸胃口,我想今晚炖好,明天你早晨就带去医院。” 杨丽欣边说边用汤勺在煨锅里翻搅,一阵阵香气飘来,看得出这锅汤已经炖了好久。 白超明微叹一口气,将杨丽欣的身子从灶台前转过来。 “妈,你去睡吧,这汤我来守着,你看你这几天照顾爸都瘦了,脸色这么不好。” “我没关系,倒是你,这段时间为了白氏的事都忙坏了吧,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情况好转?” 白超明摇摇头,脸上的疲倦显而易见,却撑着笑容挽住杨丽欣的手臂:“妈,没事,这些你不用操心,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爸那边你也不用天天守着,反正请了两个护工呢。” “嗯,我知道。”杨丽欣又转身去伺候那锅汤。 白超明见劝不住,想说些什么,但见杨丽欣侧眼角上这段时间明显增添的鱼尾纹,最终还是作罢。 出厨房的时候杨丽欣却将她叫住。 “我今天上午去见了白薇薇。” “你去见她干嘛?难道你还指望她会帮我救白氏,还是指望她能够放我一码?”白超明一听到“白薇薇”两个字就情绪波幅。 白薇薇现在运气好,傍到了厉承旭。 也因此翅膀硬了,不好对付了。 他之前怎么威逼利诱,她都不为所动。 更过分的是现在白氏内外交困,她也不劝劝厉承旭想办法帮他们一把。 杨丽欣见儿子如此激动,赶紧扔了汤勺扶他的后背。 “好了好了,听我讲,我去找她不是为了公司的事。” “那你找她还能有什么事?” “为你爸,也为你。”杨丽欣顿了顿,眼圈又红了,“许院长昨天已经找我谈过了,你爸这次复发来势汹汹,就算这次能够顺利找到匹配的肝源做二次移植,情况也不容乐观,因为你爸毕竟也这把年纪了,两次大手术间隔时间这么短,怕是撑不过去。” 这是实话,杨丽欣的眼泪直直往下掉。 但白超明不懂:“这跟你去找白薇薇有什么关系?” “我去找她瞒着你爸做配型。” “妈!”白超明刚顺下去的清晰瞬间又冒起来,“你傻啊,你去找她做配型干什么?先不说她能不能成功,如果一旦成功,爸接受了她的肝体,事后知道了爸肯定会觉得亏欠她。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她赶出白家,要是爸觉得亏欠她,再让她回来怎么办?” 白超明担忧的事也不无道理,可杨丽欣却含着眼泪轻冷一笑:“不会,你爸绝对不会让她再回白家,况且我让她瞒着你爸做配型检查也是为了你。你爸这种情况,他已经开始考虑重新定遗嘱。而且我也知道,虽然白薇薇的生母这些年不在他身边,但他心里一直没将她放下。” 杨丽欣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潮湿,目光中有落寞,也有彻悟之后的阴凉。 白超明有些不懂她的意思。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管你爸心里怎么想白薇薇,也不管他这些年对那个女人有多心狠,但我可以肯定,你爸最终定遗嘱的时候还是会为白薇薇留一份,而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她没有资格拿白家遗产,所以我才要让她瞒着你爸做这个配型,一旦结果出来,他就算心里多想给她,但也不会这么做。” 杨丽欣莫名其妙一段话,讲得白超明云里雾里。 他想问清楚,可杨丽欣已经冷着脸继续回过身去炖汤了。 第二天早晨白超明刻意提前半小时到医院。 那会儿才7点的光景,白薇薇在停车场停好车,直接坐电梯去了病房楼层。 虽然她不知道白正堂具体住哪间病房,但这间私立医院总共就三个高端病房,所以白薇薇很轻易地就找到了。 病房在走廊最南边,门关着,门上挂着“白正堂”三个字的小铜牌。 白薇薇就站在那扇门外面,捏紧心跳,居然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是不是很可悲? 自己的亲生父亲住院,她连来看他一眼的胆量都没有,只能偷偷摸摸地在门口站一会儿,怕自己进去跟白正堂又掐起来,惹他生气病情恶化。 电梯那边突然传来声音,她像做贼一样赶紧往楼道的安全出口闪。 八点左右的时候白薇薇到了指定做配型检查的地方。 医生已经等在那里,白薇薇还需要做一些检查前的准备工作。 一切准备妥当,正要开始的时候,检查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门外站着来势汹汹的白正堂和一脸无奈的许良,杨丽欣和白超明也很快追了过来。 白薇薇看到白正堂的那一眼,鼻子一酸。 这哪里还是她印象中的父亲啊,鬓角灰白,神情枯槁,以前的中等身材已经瘦了好几圈,看上去身形萧索。 白薇薇简直不敢看他,声音全部被堵住。 可白正堂却冲进来直接吼:“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这里干什么?走,赶紧给我走!” 剧烈的情绪导致他音色破裂,吼完明显呼吸急促,需要杨丽欣在后面帮他顺气。 “好了好了,正堂,你别这么激动,白薇薇不过是来做个肝体配型,但她又怕你知道后不允许,所以才瞒着你…” “瞒着我?瞒着我就以为我不知道?”白正堂抬头阴冷地剐了白薇薇一眼,那眼里的恨意刺人心骨。 白薇薇真的受不了他这种眼神,仿佛比削骨还疼。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恨我?”她忍住眼泪,将自己憋在心里多年的问题问出了口。 白正堂却扶住杨丽欣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白薇薇的这个问题让他莫名产生恐惧。 但那种恐惧是他所不愿意承认的,所以依旧寒着眼,红着脸,咄咄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