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不丑,”段溯慌乱的解释,“怕你还没准备好,这种事毕竟……” 其实是他自己没有准备好。 宫人拿给他的春宫图,看一眼就脸红。 云书倒是早就成亲了,孩子都三四个了。 他表面看着正经,背地里来告诉段溯:你是没试过,真的试过了,那就会食髓知味,从此欲罢不能,甚至有可能沉沦其中。 段溯还是难以想象,人跟人之间怎么能做这样羞耻的事,他有点接受不了。 为此母后忧心过,担心他是不是有隐疾。 但王叔倒是说,问题不大,他少年时候也这样,因此耽误了家里安排的开荤,主打一个开窍很晚,等着便是。 孟苗苗睁着大眼睛,看段溯的脸越来越红。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大胆的伸手捏了捏他少年稚气的脸颊。 “我准备好了。” 并不是例行公事的准备,她打心底里是愿意的,期待的。 她不施粉黛便芳艳如花,这一笑更是灿若星辰。 段溯觉得她就像他最喜欢的那种花,虞美人,清丽而不妖艳,叫人赏心悦目,目不转睛。 她牵住他的手,把他带到床边一同坐下来。 …… 次日早朝,段溯差点没赶上。 虽说赶上了,倒是全程犯困,眼皮子强撑着不叫合拢来。 下朝后他就跟母后告假,今日不批奏折,想睡觉。 …… 又一日。 卓明月看完了一堆奏折,转眸发现段溯的进度才寥寥几本。 他对着奏折在傻笑。 卓明月过去看了眼,奏折上也没写着什么好笑的事。 “在想什么?” 段溯扬起的嘴角压不下去。 “苗苗说梦见她跟沈岁宁打架,打不过。我说傻不傻,打不过不知道找夫君帮忙吗,她说那可不行,不能让我看到她泼妇的样子……” 快说完了,他才想起来什么,清咳两声。 “朕应该自称儿臣的。” 卓明月拍拍他肩膀,他被皇帝身份束缚着,连个自称都要时时留心,也挺累。 “没事,亲人之间,可以不那么拘束。” 她发现了,自从苗苗当了皇后之后,段溯自称我的时候越来越多。 大概是他在苗苗面前,没有称朕,久而久之便有些混淆。 但这都是小事。 只要他高兴,卓明月便高兴。 段溯从前并不关心贡品有哪些珍宝,也懒得仔细过目。 如今各地上贡,他是竖起耳朵听着,睁大眼睛看着,有好玩意儿都想往凤仪宫里送。 卓明月故意打趣他。 “那株玉珊瑚母后想要。” 段溯显得很为难,“苗苗没见过这样大的珊瑚,要不儿臣拿去给她瞧一瞧,再来孝敬母后?” 卓明月笑出声,摆摆手。 “罢了罢了,拿去送你的苗苗。” …… 后来孟苗苗再见沈岁宁,是在中秋的团圆宴上。 长辈们围着襁褓里的婴孩有说有笑,夸那婴孩白白胖胖,可爱得紧,还说那婴孩面相好,必是个建功立业的贵子。 沈岁宁始终坐在席位上,显得格外安静。 小辈们坐一块儿,她的身边是宴予怀。 宴予怀向她扬了扬倒满石榴汁的酒杯,调笑道:“推你母亲,你是怎么想的,真想害你弟弟的命啊?” 沈岁宁徒劳的反驳。 “我没有。” 当时在气头上,便伸手推了一把,但她不是故意推倒母亲的,没有想过害了弟弟。只是那日刚好地滑,母亲便摔了下去。 父亲回来以后了解了事情经过,便动了家法,亲自抽了她十鞭子。 她皮开肉绽,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头,哭得嗓子哑了。 十鞭子打完,父亲扔了鞭子,沙哑着说:“是我错,总以为姑娘家惹不出大祸。你母亲若有三长两短,你我父女两个就给她赔命。” 沈岁宁这才发现父亲也哭了。 她终于怕了,跪着跟父亲认错求饶,说自己是冲动了,但真的不是故意要弄出这样的局面。 可是父亲没有动容,只是说:“你不必求我,你该求老天爷别让你母亲有事。” 幸而,弟弟降生,母子平安。 可从那以后,父亲就待她冷淡了许多。 珍姑姑总在她耳边唠叨,这是有了小公子的缘故,每个爹娘都是重男轻女的。 珍姑姑还说,皇上待皇后是真好啊,这些好,本该是郡主你的。 那些话,沈岁宁却听着麻木。 后来她忍无可忍的问:你是真的为我好吗?那为什么不劝着我做个好孩子?为什么总在鼓动我惹是生非? 珍姑姑便抹着老泪说,郡主我这都是为你好。 但是沈岁宁不想再要这样的好了。 她再蠢也知道,继续闹下去,只会让爹娘更讨厌她。 宴予怀说:“沈岁宁,你现在是要好好做人了?” 沈岁宁剜他一眼。 “你烦不烦啊?” 宴予怀冲她吐了吐舌头。 珍馐菜肴被放置在一碟碟琉璃盏中入席,随之而来的,是歌舞升平。 以往这种席面上,段溯都是安安静静的,但这会儿他化成了话唠,嘴不停的给孟苗苗讲解。 “这些舞女高髻广袖柳叶眉,仿的是簪花仕女图的装扮,跳的是凌波舞,凌波舞轻盈,故而用琵琶奏乐更好,琵琶音色清脆,但教坊司有时就偏偏用筝,这其中缘由我不大懂。” 他不懂,孟苗苗便更不懂了。 说到了这儿,段溯问:“宫人说你近来在学霓裳羽衣舞?” 孟苗苗说:“没有在仔细学,只是闲暇时候打发下功夫。” “是我陪你少了,叫你闲暇功夫多了。” 可国事为重,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段溯心想,做他的妻子当真比做寻常人家的主母辛苦,实在苦了他的苗苗。 他叮嘱道,“跳舞容易闪着腰,你玩玩也就罢了,千万别当正事去折腾自己,我不爱看跳舞。” 孟苗苗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 帝后的窃窃私语,旁人听不清究竟说了什么。 可那浓情蜜意的模样,旁人看得分明。 卓明月心里头高兴,不禁多喝了几杯。 太医说皇后的月事迟了,但可能日子尚浅的缘故,把不出什么动静来。 帝后日日同床共枕,苗苗虽偏瘦小,倒也算康健,有孕是早晚的事。 宴清风无心看歌舞,目光频频的看向卓明月。 “少喝点。” 卓明月捻着酒杯,道:“如今看来,是对的。” “什么?” 宴清风没听明白。 卓明月没做解释,举杯敬他,“摄政王,中秋喜乐。” 宴清风也举杯,唇边带笑。 “太后,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