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听白知道,时音学过医,虽然她成绩优异,可是没有哪家医院会选择一个聋哑人当医生,她的医术,只能用于给那些小动物们治病。 她将写好的便签递给男人:【我可以帮你把子弹取出来,可我没有麻药,你能忍吗?】 她从药箱里,取出手术刀。 可手刚拿出来,就被男人死死牵制住,男人盯着她,冷冷道:“你想杀我?我不需要你帮!” 时音的好心被拒,手腕还被拧得生疼。 权听白心脏瑟缩,感受到了女孩的害怕和委屈,原来,他们初见的时候,自己竟然如此的粗鲁! 明明是他求着时音收留,可时音想要救他的时候,又被他戒备的推开。 权听白很想告诉那个20岁的自己,眼前这个女孩是安全的,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比她更真心待他。 可他说不了话,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看着,看着一切和从前那般自然而然地发生。 因为子弹没有取出来,20岁的权听白开始发烧了。 他蜷缩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那个人,为什么这么倔?他好像对任何人都没有信任呢。】 【我要不要去帮他?可是刚刚他的眼神,像要杀了我!】 【时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你是医生,一个无助的病人就在面前,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女孩的内心旁白很精彩。 权听白没想到,当初她在救他之前,内心戏竟然这么丰富。 深吸一口气,女孩打开药箱,找到了镇痛退烧的注射液,然后好不拖泥带水地给男人打了一针。 等一切做完,她趁着夜色跑了出去。 权听白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只感觉天气很冷很冷,她的鞋袜被雪水打湿,两条腿僵硬麻木,像惯了铅一样沉重。 她从家里出来后,在路边打了车,然后去了药店,递给店员一张纸条:【麻醉剂。】 她是来买麻醉剂的。 可是这家店没有。 她只好顶着寒风挨家挨户地询问。 权听白不知道她问了多少家,他只感觉到冷,寒流吸入肺腑,剧烈地咳嗽,四肢百骸都好像要冻僵了一般。 终于,她找到了一家卖麻醉剂的药店,这家药店经营的不是人用药,而是兽用药。 时音一咬牙买了回来。 到家后,她比对着剂量,给昏迷的男人注射了麻醉,然后招出手术刀开始做手术。 全程她的手都很稳,没有一丝颤抖,但权听白却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与专注。 终于,子弹取出,伤口缝合。 少女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似乎很累很疲倦了,趴在男人的床前昏睡过去。 权听白心中着急,因为他能感受到女孩的鞋袜还是潮湿的,双腿冰凉刺骨,很冷很冷,她没有顾上给自己换衣服,累得睡着了。 可是这样睡,一定会生病的。 果不其然,半夜里,他感觉到女孩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她发烧了。 他就这样忍受了一整夜的煎熬,终于等到了第二天,等到了床上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苏醒。 权听白很清楚当时自己心里的想法,在看见时音的那一刹,他生出一丝杀意。 尤其是看见旁边带血的手术刀时,那股杀意更甚。 直到感觉胸口那股阴沉的痛感减轻,伸手摸到那缝合完美的线绳,以及托盘上那颗取出来的子弹,他才放松下来,意识到是这个女人救了自己。 权听白看见自己戏谑的眼神,他很清楚,在看见时音救了自己之后,他确实卸下了防备,可窥见女人绝美的容颜,他心底也在顷刻间沦陷。 他伸手抚摸女孩因为高烧而泛着醴红的脸蛋,亵玩于指腹间,勾起她的下巴,亲吻她滚烫的唇瓣。 这举措令权听白感到僵硬难堪。 不对。 他当时怎么会这样? 难道不该第一时间帮阿音退烧吗? 阿音是为了自己才生病的! 亵玩没有停止,20岁的自己,就这样将16岁的阿音上下其手,便宜占尽,只是,在突破最后一丝防线的时刻,停手了。 并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听见走廊上传来了动静。 他躲了起来,而这时,阿音也缓缓转醒,对上少女那双绮丽的眼眸,男人眼底神色怔忪,可同为男人,站在第三视角的权听白,去看当年20岁的自己,又怎会看不穿他眼神里的邪念。 可此时的时音却浑然不觉:【你感觉好些了吗?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允许,替你取出了子弹,伤口我给你消过毒了,也打了破伤风药。】 纸条递过去,娟秀的字体,那般赏心悦目。 男人却只是扫了一眼,笑着摇摇头,突然身体趔趄朝时音摔倒,时音扶住他,他却趁机捏紧了她的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头晕。】 男人耐心地写字。 简单两个字,就惹得女孩一阵兵荒马乱,看着她着急上火,翻箱倒柜地找药,他嘴角的戏谑更甚。 权听白已经能够脱离时音的身体,感知外界,看到那时自己的神情,莫名心头生出一股怒意。 他太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了,无非是在故意折腾阿音,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痛快。 可阿音现在还在发烧。 他感觉她双腿虚软,浑身无力,至少烧到了39度。 年轻男人逗弄了一会儿时音之后,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在时音倒下的前一刻,伸手接住了她,“你怎么了?” 他抬起掌心抚摸女孩的额头,“发烧了。” 于是,他将女孩抱到了床上,也开始翻箱倒柜找药。 很快,他找到了退烧药,可是,他却没有拿出来给女孩,反而藏了起来,转身用笔写道,【没有找到退烧药,只找到了酒精,听说物理降温也能退烧,我帮你擦吧?】 权听白心里愤懑不已,他知道自己什么尿性,无非是想接着给时音擦身子的名义,占便宜。 时音真的很美,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昏迷醒来,看见子弹被取,伤口缝合得严整漂亮,再一抬头,看清时音的脸时,心中的震撼。 他是爱时音的。 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