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初的态度让景郁有些无奈。 这丫头到底还是有些天真了呀,只不过,她这么开心,自己现在过来说那些话是不是不大好呢? 不忍心让眼前之人的笑容消失,景郁思索一阵,叹了口气道:“既然夫人心情好,那我便不泼夫人冷水了。” 云染初一愣,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景郁又道:“若是夫人想心情更好一点,我劝夫人这两日躲着岳父一点。免得搅扰了你这份好心情。” 云染初的眉头一下皱的更深了,忍不住拉着他的手问:“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郁高深莫测一笑,淡淡道:“夫人很快便会知道了。” 云染初和景郁都没有想到,景郁说的很快,当真是立即就应验了。 景郁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将话题引到别处,云谦忠暴怒的声音已然在他们身后响起来。 “昏君!当真是昏君!如此明确的证据都摆在他眼前了,他怎能还视而不见?” 一身朝服还未褪去的云谦忠此刻的心情便如这朝服的颜色一般,烈焰喷薄,仿若能将怒火蔓延到四面八方。 他口无遮拦的毛病一旦开始,便有些难以抑制。 骂了老皇帝一路还不解气,回到家里还要继续发泄。 “若非是大周历代列祖列宗对我云家不薄,先帝对我又有知遇之恩,我如何能忍他到今日!我就不该对这昏君心软,早该……” “父亲!” “夫君!” 云谦忠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贺氏和云行止便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二人的反应无比激烈,一瞬间便将要发火的云谦忠给刺激的冷静了下来。 贺氏要吃人的目光让云谦忠一瞬间有些心惊,可他着实是被气得狠了,哪怕冷静下来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你们吼什么!我在自己家里说两句还不成吗?” 云谦忠有些委屈的嘀咕了一句,贺氏立刻便想伸手再去揪云谦忠的耳朵。 景郁便在此时拉着云染初过来救场。 “岳父今日遇见了不公之事,想要发泄是人之常情,可如今这天下还是姓周的天下,难道岳父就没有听过隔墙有耳四个字吗?” 他前半句话替云谦忠说了话,后半句话却也点出了云谦忠的不足之处。 贺氏满意的看一眼自己的女婿,随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你看看,连景郁都比你想的明白!” 云谦忠仍是有些不服,瞪了一眼景郁,将声音放的小了一些却还是在反驳。 “他能明白什么?他就是在这里看我笑话罢了!” “岳父这话可就冤枉小婿了!” 景郁笑的一脸无辜:“小婿只是担心岳父今日在朝中碰壁,回家又口无遮拦会被岳母训斥,所以特地过来提点搭救的。” 他眉头一挑,表情很有些欠揍。 “只是没料到,岳母这般关心岳父,竟然比小婿还提前见到了岳父。是小婿失策了,下回一定准备的更周全些。” 景郁的口吻很有些漫不经心,云行止却是一下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点。 “妹夫这话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今日父亲遇到了什么事情?” 云行止眸色沉沉的望着景郁,眼中的审视之味愈发明显。 景郁如今在云府已然没了藏拙的意思。 他半笑不笑的看了看被气的不轻的云谦忠,两手一摊,无比坦诚的回答了云行止的问题。 “岳父让人审问了陈珏这么长时间,偏生今日叫人传来杀了梅姨娘的消息,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入了宫。莫说是小婿,是个人应该都能猜得到岳父想要做什么吧?” 话到此处,景郁忽然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看向云谦忠。 “岳父,莫要怪小婿多嘴。您当真觉得,三皇子所做的一切,宫里那位一点都不知道吗?” 饶是云染初对政治并不敏感,如今也瞧明白他们之间在说些什么了。 她皱起眉头,很有些不悦的看向云谦忠问:“爹,是不是皇帝看了那些证据也不想处置周彦安?” 云染初冷笑一声,心寒道:“咱们云家为大周尽心竭力这么多年,在老皇帝的心里居然还不如一个无用的皇子,当真是可笑!” 云谦忠想起方才在殿上老皇帝那打哈哈似的敷衍态度,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有心想再骂上两句,可一想到景郁还在这里,他又将一切都看的如此通透,云谦忠便觉得自己似乎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沉吟半晌,云谦忠强迫自己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摆摆手拍了拍云染初道:“别提那个昏君了!无论如何今日都是个好日子,咱们一家人合该好好聚一聚才对!” 云染初一怔,还未来得及问剩下的话,便见云谦忠一边招手唤来下人一边大声道:“来人呐,备宴!将库房里的好酒全都拿出来!” 云染初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也跟了上去。 而她身后,苍弘则满脸不满的上前道:“殿下您看,这回您为了帮他们,险些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可这云将军却还是犹豫不决。” “如云将军这般当断不断的性子,将来只怕难成大事。您还是将那份心思收了吧!” 景郁笑笑,望着云谦忠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却满是欣赏之色。 “你懂什么?岳父他会如此犹豫,那是因为他心怀天下,不想妄动兵戈。如此有情有义之人,若是能收服,才会是我最大的助力。” 他的目光又看向云染初,嘴角的笑容一下更深了几分。 “再说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初儿一直都有在细心照看我,她才不会让我出事呢。” …… 云谦忠说要庆祝,云府上下立刻便热火朝天的准备了一桌大宴。 一家人齐齐落座,这段时日来所有的不愉快好似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可这份轻松的氛围还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小厮便上前禀报,说是二小姐回来了。 云谦忠的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重重一拍筷子,怒道:“她来做什么?” 云谦忠“不见”二字正要脱口而出,贺氏却摁住了她摇头道:“到底是在咱们府里长大的,便是当真要做一个了解,你也最后给她一个体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