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灯火如昼,月光透过繁茂的枝叶,稀疏散落在砖石上,偶有虫鸣声在幽静草丛响起。 再等林晚月和柳萦要回长安宫时,在半路上两人被小跑追来的宫女喊住了:“大姑娘等等。” 来的宫女腰间佩戴的是太后永宁宫的腰牌。宫女见林晚月躬身行礼:“丞相夫人安!” “芳姑姑,你怎么来了?”柳萦见是太后身边的宫女,有些诧异。 “太后娘娘让我来请大姑娘去永宁宫说说话。” 柳萦有些迟疑,太后找她定然是为了她此去西夏找龙渊之事。但此处到长安宫还有一段距离,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林晚月。 林晚月知道她顾虑什么,宽慰道:“柳姐姐去吧,我识得路的。” 芳姑姑带着柳萦往永宁宫方向去,而林晚月则是反方向往长安宫走。 比起上次宫宴,在皇宫里迷路,这次林晚月也是留心了一路上的风景,况且离长安宫并不远,也应当是不会有意外发生的。 “丞相夫人?” 一个阴森的声音从旁边的黑暗里传出,吓得林晚月捏着手中的帕子紧紧捂住了心口。 黑影走到灯光下,林晚月深呼吸抚着心头,才看清来人的样貌,便是浑身僵硬,寸步难行。 “竟然会在此处遇到丞相夫人。本王还当谢相的眼光有多好呢。”明王一步步靠近,离她尚有三步距离,却觉得低沉沙哑的声音环绕在她耳边。 双眸发冷,埋藏心底的恐惧刹那迸发,颤抖着腿往后一寸一寸往后挪。她太熟悉明王这个表情了,是刚刚发泄好,眼底的情欲还未彻底退下。 “或许是本王离太远了,没看清丞相夫人的容貌,不如本王靠近点?”明王一步步靠近,脸上的笑容甚是诡异。 明王上前几步,林晚月后退几步,但她越往后退,就离长安宫越远,灯光越是昏暗。 “啧啧谢相的品味不过如此。他夫人这张脸顶多只能算是清秀。还是”尾音拉长,目光毫不掩饰的在林晚月身上扫视:“床上的手段特别好,才把谢相迷得神魂颠倒?” 说罢,明王更肆无忌惮的朝林晚月逼近。 此时此刻无人能来救她,林晚月握着双拳强壮镇定:“明王可知礼义廉耻?我乃当朝丞相的结发妻子,你竟敢出言侮辱,就不怕我回去告诉他吗?”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赌一把,赌明王不敢在皇宫里把她怎么样,赌明王不敢动谢韫轻的妻子,也赌明王看不上她这张平平无奇的脸。 怎料明王一声冷笑:“告诉谢相又如何?本王只是与夫人讲几句话,可没有碰到夫人吧?” 忽然,明王大步上前,快到林晚月来不及后退,几乎差点碰到她的发髻,明王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 看的林晚月一阵恶寒,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身上倒是有股美人独有的香味,想必身姿媚骨,在身下定是差不了的。”看着林晚月如只受惊的兔子,明王眼底的兴奋更明显。 趁着明王还未反应过来,林晚月拔腿就跑,身后仿佛有追她的豺狼虎豹,让她只能一个劲往前跑,不敢回头。 直到跑到长安宫门口,扶着宫门的圆柱,瞬间瘫软了下来。 “丞相夫人,您还好吗?”守在宫门口的两个宫娥,见林晚月突然从拐角处跑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还不等她们上前询问,就见林晚月扶着柱子滑落,脸色惨白的样子。 谢韫轻在长安宫里被三国使者缠的实在脱不开身,想着林晚月是和柳萦一同出去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结果宫娥来告诉他,丞相夫人在宫门口晕倒了,吓得他顾及不到任何人直往外走。 见林晚月脸色煞白,眼神空洞的样子,心如刀刺:“晚晚,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了谢韫轻的声音,林晚月缓缓回神,才渐渐看清了眼前人。抓住他的手臂,看着柔弱无力的纤手,握着谢韫轻的手臂的力气却紧的惊人:“谢大人,带我回家。” 眼下虽不知她是受了什么惊吓,但只要她说的,谢韫轻都不会迟疑,打横抱起林晚月,便快步往宫门外走。 宫娥慌慌张张进去通传,谢韫轻又是火急火燎的离开,甚至都没有跟皇上告退。能让谢韫轻这么失了方寸的事,可不多。 众人猜测不已,而萧景之却看着林晚月和谢韫轻都空空如也的座位,猜到了几分。果然紧随其后出去,就看到谢韫轻抱着林晚月离开的背影。 虽然被挡掉了大半,也看不清林晚月的脸,却感受到了她的脆弱无力。 “景之侄儿站在这外面做什么?里面美人美酒岂不畅快?”明王悠哉悠哉,踏上台阶,见萧景之看着谢韫轻夫妇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问道。 萧景之向来看不上明王。不瞧他一眼就回了长安宫。 在回丞相府的马车上,林晚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谢韫轻说什么话,她都听不见不回答。 而在下马车时林晚月突然变得如刺猬一般,谢韫轻一碰她,林晚月就浑身哆嗦,惊慌失措的躲开。只能任由她自己一个人走,他默默跟在后面。 “阿元,去查一下刚刚在皇宫发生了什么。”跟在林晚月身后两三步的距离,谢韫轻对身后的阿元低声说道。 阿元会意点头便离开了。 “夫人,主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瑶琴在门口练剑,本以为今晚宫宴要回来的晚些,慌忙收了剑。 “瑶琴,我要沐浴。”林晚月在瑶琴身边停下。 “是。”瑶琴这才意识到林晚月的神色不对劲,再看身后跟着的人更是一脸担忧,便默默退下去准备沐浴水。 跟着林晚月进了屋,谢韫轻并不急于问她,只是看她坐在妆台前,抚摸着自己的脸。 抽泣般的喘息声,却没有眼泪,原本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恐惧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