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下意识咳嗽两声。 那内监神色慌张回头,沈南乔赶紧也跟着轻咳两声。 但暗中屏着的呼吸仍然没有松开,直到走过这片地方,才出了口长气。 她小心翼翼吸气,感觉空气中只有冷冽的味道,没有药粉那股子味儿,这才略略放了心。 一行人上了前面的临溪楼,可里里外外连个人影都没有,沈南乔愈发笃定这是个圈套。 但表面上却一副疑惑的样子。 “太子殿下呢?” 那内监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定是等的太过无聊,出去溜达了也未可知,奴才这就去找。” 沈南乔不动声色冷笑了下,随即点点头。 “那我们就在这等吧,免得太子忽然回来扑个空。” 这话正中那内监下怀,他擦了擦额头刚刚因为紧张渗出的冷汗,恭恭敬敬道。 “夫人高瞻远瞩,那就有劳二位在此等候,奴才速去速回。” 说着便急急忙忙走了。 苏婉儿不明就里,本以为来了就能见着太子,眼下多少有些失望。 她抬眼瞧了瞧沈南乔,眼珠一转。 “叔祖母不妨好人做到底,等下在太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也算是亲戚一场。” 沈南乔心道你刚刚还威胁我,这会儿又换了副面孔。 她故意沉吟了下,慢悠悠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苏婉儿登时有些没底,嘀咕着沈南乔不会是翻脸去搬救兵吧,于是快步挡在对方身前。 “叔祖母去哪儿?” “我对表姑娘不甚了解,不敢随便美言。”沈南乔不紧不慢乜了她一眼,“所以我出去透透气,万一太子回来,你毛遂自荐便是。” 苏婉儿一听,正中下怀。 这整个临溪楼半个人都没有,那内监走了,沈南乔也走了,太子回来便是两个人单独相处了。 眼见得天色愈发暗下来,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传出去的话,太子愿不愿意怕是都洗不脱这份干系。 一个侧妃是稳的,若是运气好的话,搞不好连太子正妃都是囊中之物。 她越想越得意,忙不迭开口对沈南乔道。 “叔祖母自便,等下开席了怕是太后和皇后娘娘要寻您,您要不先去前头宴席,太子若是回来,我就说您被叫走了?” 沈南乔故作为难。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苏婉儿大包大揽,“等下太子也是要过去宴席那边的,有什么事,我转告他便是。” 沈南乔听着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心下暗笑。 开国伯府上真是好家教,生生把孩子养的跟窑姐儿似的。 既然她本人都这么说,若真出了什么事,自己也没什么好愧疚的,于是抬脚走了。 不过出去没多远便找了个角落躲起来,不远不近看着临溪楼,想看看那内监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开玩笑,刚刚那太监袖子里的粉末不确定是什么东西,万一真是那种下三滥的药,那可是断断不能让她跟太子独处的。 虽然不知道沈静怡是怎么想法子买通宫里太监的,但这看着就像她的手笔,毕竟是惯犯。 就见片刻之后,有个身影由远及近,摇摇晃晃地进了临溪楼。 光线渐渐暗下来,沈南乔下意识眯起眼,却惊讶发现,那不是宁子昱吗! 这是怎么回事? 沈静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买通内监,就是为了给自家夫君拉皮条? 她可是一直恨自己入骨啊,就算想毁掉自己,也犯不上牺牲宁子昱吧? 大婚当日,当众逼着对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是她沈静怡。 这么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转变? 还是说,宁子昱误打误撞来的?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感觉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原本全神贯注的沈南乔险些吓得尖叫出声。 回头就撞入一双熟悉的眸子里,那人长而浓的眼睫近在咫尺,似乎藏了两分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就这么只身一人跟人走了?”他语气里辨不出喜怒。 “我让柳嬷嬷去找流云了。”她压低声音,安抚道,“况且这宫里到处都是你的眼线,我吃不了亏的。” 宁肃唇角微扬,轻哼了下。 “你倒不算傻。” 沈南乔也顾不上计较他话里的调侃,又凑近了些,小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的怎么会是他呢?” 宁肃眼神倏忽转冷,刚刚那点缱绻仿佛昙花一现,眉梢眼角都是锋棱。 “合该这畜生自己作死!” 沈南乔何等聪明,只此一句,便明白了大概,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沈静怡帮他,对我下药?” 因着太过惊讶,她甚至连尾音都破掉了。 “所以他该死。”宁肃一字一顿,眼中杀意毕现。 沈南乔眼疾手快拉住他,眼珠一转,冷笑了下。 “不用脏了自己的手,我有更好的主意。”未及宁肃反应过来,就听她又道,“走,送我回宴席那边。” 宁肃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见小姑娘胸有成竹的样子,只略迟疑了片刻。 “你确定?” 沈南乔顺势挽上他手臂,拖着他调转方向往回走。 宁肃倒也没挣扎,只道。 “你最好是有更好的主意,否则我还得折回来清理门户。” 沈南乔脚下步子加快,唇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放心吧,这次管保叫沈静怡自食恶果。” 宁肃把人送到宴席的时候,那边已经开席了。 她见孙如林坐在皇后下首,于是也不动声色坐到旁边,林静姝见她姗姗来迟,低声询问。 沈南乔故意迟疑了下,用孙如林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 “太子独自在临溪楼,怕是晚点才会过来。” 林静姝虽然疑惑她答非所问,但到底没有追问,倒是孙如林闻言怔了怔,片刻之后,就见她借故离席。 沈南乔目送她远去的方向笑了笑。 真有意思,好戏要开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