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的国力现在还未曾到达最衰微的时候,自从周国覆灭,山东诸国就对我秦军防备极深,有了较强的危机感,若咱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去贸贸然地覆灭韩国,不仅得耗费许多力气,还会引来六国轰轰烈烈的合纵伐秦,到时我秦军抵挡不了六国联合的威力,还请君上三思!” 听到武安君这话,秦王稷的双唇不由抿成了一条直线,斑白的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显然武安君想的东西完全与他不同。 范雎见状也忙跟着劝慰道: “君上,臣懂得您称霸天下的雄心壮志,但臣也认为武安君的想法更加贴合实际状况,现在的确不是咱们秦国东出灭韩的时候。” “虽然今岁夏收、秋收的粮食产量要比去年同时间段的还要多,可是在灭周之战中,为了供养三十万秦军、在洛邑建立军事重镇,我秦国粮库中用两年多时间积攒的粮草再度消耗殆尽。” “君上,臣不敢瞒您,眼下咱们秦人们收获的新粮刚刚入库不久,粮库中的存粮支援武安君开春后去东出攻破荥阳都有些紧张,更遑论进一步东进打到新郑,覆灭韩国了,不如先暂时搁置攻韩的计划,把进攻的荥阳的时间挪到下一个秋收结束,让我们粮库中再储存一年的粮草。” “唉,范叔,怎么粮库中的粮草可又告急了?” 秦王稷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范雎,斑白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应侯也有些疲惫地颔首道: “君上,其实不仅粮库中存粮不丰,我们国库中的钱财这几年也消耗了许多。” “我们秦军这几年连轴转的先后经历了上党之战、长平之战、灭周之战,在与韩人、赵人和燕、韩、周、魏四国联军的拼杀中,咱们的军费花的就像是流水般,在这期间国库还出钱在秦国各乡邑内建造大型麦粉加工场坊、大型豆制品加工场坊,从零开始建造了几百间的康平食肆,以及直辕犁、曲辕犁、耙、耱、龙骨车、耧车六种新农具的流水线生产和推广,这其中大部分事务所带来的收益都还迟迟没能抵消掉所花费的成本。” “半个月前,蜀郡郡守李冰还送来了记录蜀中情况的最新文书,上报咸阳,言,李冰父子二人现在已经带着蜀郡庶民们终于凿通了玉鼎山,入秋后就开始着手建造都江堰的几个重点工程了,李冰郡守希望国库能尽快再往蜀郡送一批工程费,臣现在还在斟酌。” 听到应侯一口气报了一连串的账单,在场众人除了吕不韦外,全都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跪坐在漆案旁的秦王稷眸子也惊得瞪大了,他只管做决策,又不掌管国库和粮库的总账目,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还真不清楚竟然在不经意之中就花掉了这么多钱。 嬴子楚听到这些账目也很是震惊,他原以为大父在咸阳不时地就要派秦军东出函谷关与别的诸侯国打仗,秦国国库、粮库中的钱财与粮食都很丰盈呢,怎么现在听着仿佛国库和粮库都快要空的跑马了? 望着应侯有些疲累的样子 ,他忍不住困惑地出声询问道: “应侯,那南边蜀郡的都江堰现在已经建了多少年了?” 范雎瞧了嬴子楚一眼,神情有些凝重地开口回答道: “子楚公子,都江堰已经修了二十年了。” “二十年?!竟然已经修了这般久吗?” 太子柱听到儿子的难以置信地惊叹声,念及这个大工程开始时自己儿子还很小,遂转头对着跪坐在身旁坐席上的儿子跟着出声补充道: “子楚,应侯没说错,你不了解都江堰这个大型水利工程,为父尤记得这项大工程是李冰在蜀郡做郡守,仔细走访考察过岷江附近的洪涝情况,又结合前人治水的智慧,在你大父四十九岁生辰前夕写了文书,上报咸阳的。” “那时,李冰信誓旦旦地讲,倘若咱们秦人能把他设计的都江堰整个工程完成,不仅能够治理岷江汹涌的水患,还能引岷江之水往东流,灌溉成都平原,到时无尽的江水以及藏在里面的泥沙流经平原之地,能为我秦国带来万亩良田,可以当作咱们秦军牢固的产粮大后方,你大父当即就拍板同意了。” “唉,可惜此项大工程的前景虽然被李冰描述的十分美好,但过程实在是太耗时、耗钱、耗人力啊,从前期准备到开始着手用火烧山、用铁杵凿洞,李冰郡守带着岷江附近的庶民们一修就修了这般多年。” 听着胖儿子的感慨声,秦王稷也隐隐约约回想起了当时他在咸阳看到李冰文书时的激动,但想要人力战胜自然,不仅得需要庶民们源源不断的耐力,还要靠国库持续不绝的财力。 瞧着范雎脸上为难的神情,秦王稷明白自家应侯之所以选择今日把账目清清楚楚地报出来,是想让自己好好斟酌一番,选择先停下某些耗钱的计划。 他用两只大手按着漆案面,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房梁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开春后他就是古来稀的年纪了,在他的前方是明晃晃、灿烂又辉煌、对他有极强吸引力的秦国大一统王朝未来,后方却是钱粮不够用的国之困境以及自己日渐年迈的身体和越来越不够用的精力。 不想建立大一统王朝的秦王不是战国大魔王! 秦王稷闭了闭眼,心中纠结极了,着实是被前方、后方之间的巨大差距给搞得心中憋闷了。 内殿之中因为国君的突然沉默,氛围也变得稍稍有些停滞,众人都在等着国君开口做出选择。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秦王稷才睁开眼睛看着应侯蹙眉,叹息道: “范叔,李冰那里还是要大力支持,咱们二十年的时间都等了,不能到此刻的关键时候咸阳给蜀郡输送的重要供给突然中断了,那就是前功尽弃了!” “寡人相信李冰的能力,蜀郡的都江堰咱们秦人必须要建成!乱世之中粮草是根本中的根本,眼下咱们秦国虽然因为国师母亲的堆肥之法和岚姬所造出来的新农具,使得秦人的每年收获的粮食增多了,可是这种打一场大仗就空掉的粮仓实在是太危险了!” “ 若是都江堰能按照李冰文书的规划顺利建成,使得成都平原变成肥沃的好田,我们秦国一下子拥有万亩良田,造出来稳固的产粮大后方后,咱们未来才会有充足的粮草支援我秦军前去覆灭天下诸侯!” “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唉,眼下就先把修建康平食肆的事情停了吧,等国师入秦后,咱们秦人再攒一攒钱,国库有充足的钱财再说这事儿吧。” 秦王稷语气低沉,表情苦闷地摇头叹息了一声。 应侯闻言心中也长舒了口气,好在君上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一口好吃的哪有万亩良田重要? 他忙拱手大声道: “诺!君上英明!” 因为去岁辅助嬴子楚在东边治理洛邑、迁九鼎入秦有功,吕不韦现在也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双脚迈入了秦国的朝堂,成功改换了门庭,从一个商贾变成了一名负责处理文书的长史,他在观看秦国的各种文书时,也看到了秦国真实的粮库、国库账目,明白应侯今日开口说的话还是有些保守了。 老秦人农耕和打仗这两件事确实是真厉害,可在赚钱这方面完全与山东诸国的人没法比。 秦国本地的商贾们被秦法打击的冷冷清清的,外来的商贾被排挤的凄凄惨惨的,他原本负责在国内筹建康平食肆的事情,原本在咸阳还觉得一切良好,可一离开咸阳到别的城池内,他就完全抓瞎了,在各地奔走努力一年多了,然而现在整个秦国规划出来的康平食肆的总数还不及魏国的一半,这其中绝大多数食肆都是刚建成、亦或者刚修建了一小部分建筑的空壳子,极小少数愿意直接加盟的现成食肆也只是挂了个牌子,这个计划直到现在还是老秦人在独自忙活,食肆太少了,老秦王都还未曾对住在邯郸的国师正式讲明。 他就觉得这个“康平食肆”的事情要在秦国黄掉了,可惜人微言轻,老秦王祖孙仨显然对此事很热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导。 秦王稷也知道自家的短板,他用手指敲打着漆案面,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脑袋中也没有蹦出一个为国库增钱的法子,正有些苦恼,瞥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吕不韦,思及这人卫国大商贾的身份,眸中一亮,遂甩了一下宽大的丝绸黑袖,看着吕不韦满脸堆笑地开口询问道: “吕长史,寡人记得你深谙经商之道,现在我们国库钱财困顿,你可有能让老秦人从山东诸国赚到钱财的好法子?” 冷不丁听到老秦王对他公开提问,吕不韦忙从坐席上站了起来,瞧见在场众人全都将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他斟酌地朝着主位漆案俯了俯身,语气谦卑地讲道: “君上,微臣才疏学浅,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出适合秦国的商路,据微臣所知山东诸国那些贵族富户们十分喜爱享乐,这些人都财大气粗,偏爱珍贵奢华之物,亦或者是稀奇漂亮之器,倘若秦国能造出一些独特的、他国没有、且对贵族富户们有很大吸引力的新鲜东西,微臣就有法子能广开商路将这些东西高价卖到山东诸国去,可凭秦国现有的器物,或许对山东诸国的人来讲还缺少了些吸 引力。” 听到吕不韦这话,秦王稷抿唇想了想,而后有些遗憾的摆了摆手,吕不韦也再度朝着老秦王俯了俯身就跪坐回了坐席上。 太子柱也苦恼地抬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短须,听明白吕不韦这话想表达的就是秦国在商贾之道上压根在天下诸国内没有什么优势,秦国有的东西,山东诸国基本人都有,甚至还更好,压根在关东赚不到钱。 这也很正常,只会打仗、农耕的老秦人连享乐都不怎么会,从内到外质朴极了,甚至老秦人演奏秦乐时都只懂简单粗犷地击击缶、敲敲瓦当、拨动几下秦筝,拍着大腿呜呜叫的,哪像人家山东诸国那般的贵族富户们简直深谙各种享乐之道。 老秦人建造大工程行,可却不能像山东诸国的那些手艺人们一样或者是制作出精巧细致的器物,或者用珍珠、丝绸做出来华贵漂亮的首饰和衣物,就凭老秦人那粗犷的手艺怕是即便做出一样的东西也压根吸引不了山东诸国的贵族富户们的眼光吧? 武安君平素也只管带着秦人大军往前冲,认真听完这些关乎财政的话,深思许久后也再度对着秦王稷拱手道: “君上,臣觉得眼下的洛邑的局面已经比较平静了,不如先将十万大军撤回来,等开春后忙过春耕,夏收、秋收后,我们再积累一年的粮草,到时咱们秦军远程作战,攻占荥阳时兴许就能让粮库的压力减小许多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秦王稷现在也是没办法了,他用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声,看着白起道: “武安君,那寡人就听你的安排,你好好琢磨一下三川郡的事情,等下一次秋收后,秦军要尽快进攻荥阳。” “诺!”白起抱拳高声应和。 “范叔。” “君上,臣在。” 应侯也忙提起了精神。 “寡人认为,咱们国库的钱财不足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虽然这几年我秦国风调雨顺,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灾害,可天灾这种事情非我们人力可提前预测的,钱财充盈的国库就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 “你要多想想办法,快些让我们国库的钱财变得充足起来。” 应侯硬着头皮拱手点头道: “诺!” 秦王稷颔了颔首,而后双手按着漆案面从坐席上站起来,穿着丝履有些烦躁的在木地板上走来走去,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老秦人花钱的速度这般快,赚钱的难度就如此大呢? 他明明看到山东诸国的商贾们靠着倒卖物资每次都能赚到很多钱的!可恶! “范叔,你还要再催催赵国那边的人,让他们动作再快点儿,这都又过一岁了,国师为何还能好端端的待在邯郸呢?” 大魔王背着双手走到应侯面前,低头看向跪坐在坐席上的范雎不满地拧眉道。 应侯感受到自家君上散发出来的急躁压迫感,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从坐席上站起来俯身道: “君上,赵国那边的人已经在使劲儿了, 相信国师入秦的时间已经离得不远了。” “唉,希望吧……” 秦王稷转头望着巨大的屏风舆图幽幽叹了口气。 …… “荀公,我先回家啦!” 邯郸小北城。 下午申时末,背着双肩包的政崽又结束了一日荀府的课程。 待小家伙被荀子抱到车厢上后就连连挥舞小手咧嘴笑着与荀子告别。 荀子也对着小家伙挥手笑道: “政,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啊!” “哈哈哈,好!” 一老一幼在荀府门口告别。 在街道另一头则停着一辆马车,一个长得挺胖的男童用双手扒着车窗,鼓着一张包子脸紧紧盯着前方正坐在车厢里与荀子笑着告别的政崽。 他眯着黑豆子似的小眼睛看着国师府的马车慢悠悠地从街道另一头驾驶出去,荀子也转身领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年轻齐人回府了。 男童立刻气愤地重重用脚踢了一下车厢门,拧着眉头对着坐在车厢外的驭者大声询问道: “你确定那坐在马车里地小孩儿就是赵康平的宝贝外孙?” 驭者忙转头看着车厢门,小心翼翼地点头道: “没错公子,奴已经都调查清楚了,刚才那个穿着金色衣服的孩子的确是国师的外孙,现在已经三岁出头了。” “国师府不是在大北城吗?那小狼崽子跑来荀府干嘛?” 驭者听到自家公子这语气怒的仿佛都要着火了,回话的语气更加小心了: “公子,奴听闻那孩子现在正跟着荀子学习。” “呵——”男童闻言嫉妒的眉毛都高高挑了起来,满脸涨红,简直不敢相信地大声骂道:“你莫不是在糊弄本公子,就凭他那身体里流的蛮夷秦血,他能听懂儒家学问吗?” 驭者忙又点了点头,拱手作揖道: “公子,奴不敢骗您,虽然不确定国师外孙是否真的在跟着荀子学习儒家学问,但他确实现在每日下午都会乘着马车从大北城赶到小北城进入荀府内学一段时间。” 男童听到这话简直气得牙痒痒,“啪”的一下就气汹汹地用脚踹上了两扇车厢门,两手撑着坐席,箕坐在坐席上生闷气。 不久前荀子刚从齐国回到家乡时,他阿父曾带着他来荀府求学,可那不识货的老东西竟然直接语气直白的拒绝了他,连婉拒都不是,怎么仅仅几日的功夫,就会收那西边虎狼秦王的曾孙入府教学! “呸!老眼昏花的糟老头子真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脑袋也跟着发昏了!” 男童狠狠地用双拳捶打了一下坐席,扯着嗓子恼怒地大声骂骂咧咧了一句,就怒气冲冲地喊着坐在外面的驭者快些赶车回府。 待到这辆马车顺着前面的宽敞的街道滚滚驶去后,被马车堵在后面约莫八百米外的两辆不起眼的马车才慢悠悠的跟了上去,追着奢华的马车行了几条街,瞧见马车径直拐入了郭府后。 两辆马车才快速沿着郭府门前的街道往大北城赶去。 …… 翌日上午,赵王宫偏殿。 太子偃和自己的伴读们刚刚跟着夫子上完课就被郭开拉到了一旁。 七岁的赵偃看着郭开探头探脑、神神秘秘的模样,忍不住困惑的出声询问道: “开,你把孤独自拉到这边想要干什么呢?” 郭开环视一周瞧见宫女宦者离他们二人有一段距离遂用手掌遮住嘴在太子偃耳畔低声询问道: “殿下,您最近听说了吗?荀子不久前在齐国辞掉了稷下学宫祭酒的职务,如今已经回到了邯郸了?” 太子偃颔了颔首,略微有些遗憾地说道: “荀子刚回到邯郸,父王就派宫人将荀子请到了王宫里,想要将荀子封为太子太傅,教导孤学问,可惜荀子说他自己此番只是回到家乡探亲访友,不会长留在家乡,且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就推辞掉了。” 听到这话,郭开瞬间气得胖脸通红,在太子偃耳边快速说了一通话。 太子偃脸上的表情也从惊讶、不敢相信、而后定格为了气愤,他甩了两下红蓝两色的宽袖,满脸涨红地恼怒道: “开,你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郭开连连点头道:“殿下,开敢保证开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哼!亏孤以前还觉得荀子身为儒家大师在从秦国西游回来后能如实的对那蛮夷秦人提出批评,认为他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学者,未曾想到竟然也是个脑子糊涂的!” 郭开双手一拍忙跟着附和道: “是啊,殿下,那荀老头确实有些不识好歹了,开被那老头子拒绝后也没什么,毕竟开自知自己的才学究竟有多少,可殿下身为赵国储君,脑袋聪慧,身份高贵,还比那小狼崽子快大了四岁,简直是万万之人中难择其一的好苗子!荀老头都昏庸的舍弃殿下这般好的学生,选了那蛮夷的小狼崽子,可见荀老头这在外待了多年,胳膊肘也是往外拐的啊!” 心中本就憋屈恼火的太子偃听到这仿佛火上浇油的话,眸底都窜出了极亮的火苗,他紧紧攥住垂在身侧的两只拳头,气呼呼的转身道: “孤这就去找父王状告那老头子欺辱孤的罪过!” 郭开听到这话眼皮子重重一跳忙伸出双手用力将抬脚欲去找赵王的太子偃拉住,顶着储君愤怒又不解地眼神,小声道: “殿下,您切莫冲动啊!” “您莫不是忘记了,君上最喜爱名满天下的大才了,那老头子虽然脑昏眼花,可却是当世最有名的儒家大师,儒家弟子众多,即便是君上也没有办法责难那糊涂的老头子啊!” 太子偃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听到郭开这话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紧紧皱着眉头,看着郭开询问道: “若是孤不能直接对着父王告状的话,你觉得孤应该怎么办才能发泄掉心中的火气呢?” 郭开昨夜就想好说辞了,一听到太子提问忙在其耳畔小声 道: “殿下,想要拆开那荀老头和小狼崽子的教学关系,咱们不能从荀老头身上下手,可以从那小狼崽子身上琢磨法子啊,开认为,您最好这样……” “开,这能行吗?” 太子偃耐心地听完郭开讲述的好法子,一双眉头都险些扭成麻花了,满脸狐疑不决。 郭开却大大咧咧地笑道: “殿下,别管什么法子只要有用那就是好法子!君上很疼爱您,您只要将这话原原本本的对着君上讲出来,开认为您很有可能会打动君上,再者您这不也是给国师府的恩典吗?开都不相信还有人胆敢拒绝这般好的机会!” 太子偃咬唇纠结的想了想,最后颔首道: “行,开,父王现在肯定有时间,你随孤去寻父王,我们一同说服父王答应此事!” “诺!” 郭开听到这话忙拱了拱手,瞧见太子偃紧抿双唇大步往外走了,他也嬉皮笑脸的跟了上去。 …… 正殿 跪坐在主位漆案旁的赵王正在与自己的两位叔父,以及宠臣楼昌议事,忽闻宦者匆匆来报: “启禀君上,在偏殿读书的太子殿下已经学完今日的课程了,殿下正领着自己的伴读郭开站在门外说有事想要告诉您。” “哦?是吗?” 赵王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不清楚自己儿子怎么这个点儿跑来寻他了,反正事务也已经商议完了,遂甩袖笑着道: “让他俩进来吧!” “诺。” 宦者忙俯身告退。 没一会儿,太子偃与郭开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瞧见殿内除了父王君上外,还有平阳君、平原君、楼上卿三位重臣,二人忙俯身行礼道: “儿臣拜见父王,见过平阳叔公,见过平原叔公。” “小子郭开拜见君上,拜见平阳君、拜见平原君、拜见楼上卿。” “起身吧。” 赵王端起案几上的酒爵抿了一口温热的酒水有些不解地看着站在下方的儿子笑着温声询问道: “偃,你前来寻寡人所为何事?” 赵偃想了想郭开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遂对着自己父亲俯了俯身大声道: “父王,儿臣想要让您下王令,将国师的外孙赵政宣入宫中给儿臣做陪读!” “什么?” 赵王闻言一愣,赵豹、赵胜也是一怔,楼昌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