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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1 / 1)




过完“年”后,邯郸进入初春,春寒料峭的一月里,冰雪慢慢消融,天下诸国的庶民们正坐在家中背靠着土墙,忙着低头修理农具。
国师府的大人们也都各自忙忙碌碌,一岁零三个月大、走起路来叮叮咚咚响的“政师傅”将自己的婴儿车当成自己做“大工程”的施工车,在车内放了许多块积木,白日里就咧着小嘴,推着自己的“施工车”在院子内咕噜咕噜地走来走去。
故而仅仅过了大半个月的功夫,阖府上下的人穿梭在前院、中院、后院时,就能在府邸各角落瞧见“政师傅”亲自设计、亲手搭建出来的漂亮手办——蜿蜒的“长城”、玲珑的“小塔”、朴素的“小平房”、一层层堆积起来的“十层高楼”、对仗工整的“四合院”等等大、小建筑物应有尽有。
“包工头·政师傅”做“工程”做的投入,大人们看着小家伙满脸认真地抿着小嘴,小手中拿着各种形状的积木不停地比比划划、搭搭建建、拆拆改改也都会心一笑。
……
二月初,春风愈盛,气温渐暖,天下诸国的庶民们忙着春耕。
西边秦国内身穿黑色粗布短衣的庶民们正弯着腰在田地中拔草,望着眼前施加了农家肥的青青麦苗经过一个漫长的冬日,在春风的吹拂下如今已经长到人小腿的位置了。
庶民们经年累月地在田中忙活,一眼就能看出来往年田地中长得稀稀拉拉的麦苗今岁长的显然旺了许多!
春风一吹,绿油油的麦苗就泛起了层层波浪,严肃的老秦人们也不禁嘴角上扬,咧出了一个无声的灿烂笑容。
除了已经长出老高的麦苗外,春耕时节还有许多种子得等着庶民趁着宝贵的农时快些种植到田地里。
当山东诸国的庶民们仍旧是用耒耜在田地中刨坑翻土时,秦国有一半的庶民已经在里长的带领下,牵着亭长拨给他们这一里的耕牛、以及四种新农具——直辕犁、曲辕犁、耙和耱,遵循着上面农事官传下来的方法摸索着进行秦国第一年的“精耕细作”了。
完全不清楚西边的秦国正在进行“产业升级”的赵康平在府中沉思多日,也对着闺女开口了:
“岚岚,你抽个空把去年下半年做出来的耧车和龙骨车的模型绘画到麻布上,我挑个时间把图卷送到赵王宫里。”
赵岚闻言眸中不禁出现一抹迟疑,看向父亲有些纠结地询问道:
“阿父,二虎前几日驾着牛车在城外转悠了一圈,回来说今岁邯郸庶民们春耕的方式与往年没什么两样,他压根没有在城外看到庶民们使用四种新农具,连邯郸的农户们手上都没有新农具,会不会赵王亦或者是赵国的臣子们根本就没有在国中推广新农具呢?”
听到闺女的疑问,赵康平也抿着双唇沉默了。
去岁在韩王宫时,韩王然一举焚毁韩非所画的麻布农具图时就直言:国库没钱,他不会在韩国推广新农具的!
赵康平在变法之事上就已经瞧出来赵王在治国理政时秉持的
一贯态度:能安安稳稳的,能少一件事儿就不多给自己加一件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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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直接将这一计划给搁置了。
可是——
在城外看不到四种新农具,难道还真的不将另外两种已经做出来的新农具交给赵王了吗?
瞧着父亲拧着眉头,不出声,赵岚忍不住又道:
“阿父,咱们之前那堆肥、追肥之法以及火炕的制作之法,画成流程图悬挂在加盟食肆外墙上的宣传栏中不是宣传效果挺好的吗?”
“农具用同样的宣传法子不行吗?”
赵康平听到闺女的话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岚岚,做农具与做肥料、做火炕的情况不一样,做肥料时广大庶民们只要能看懂康平食肆外墙宣传栏上所挂着的麻布流程图上的制作步骤就能在野外找到大把大把堆肥的原材料。”
“火炕虽然好用,但它的普及度远远比不上廉价的地窝子,唯有那些住在各城池内,手中稍有余财的庶民们,才能请得起根据宣传栏上的麻布图,自行摸索着学会盘炕的泥瓦匠进入家中盘火炕,烧火炕。”
“可农具之事却事关重大,新农具牵涉到赵国三百多万庶民们的农田所得,即便咱们再让画师绘画一千多卷农具图悬挂在各加盟食肆的外墙宣传栏上,所起的作用也有限的紧,这样做仅仅只能让庶民们知道几种新农具的存在,木匠们或许能看懂制作图琢磨着做出来新农具。但是绝大多数庶民们面临的困境都是一样的,他们既没有木工的技能,也没有钱,既不会自己造农具,也请不起木工帮忙造农具。”
“如果朝廷不出手,国库不出钱、各城邑的基层官员们不组织着城邑内的木匠们加班加点的做新农具,广大赵国庶民们最终只能是空空望着食肆外墙上好用的农具图兴叹。”
“咱们将农具图给赵王兴许赵王会有在国中推广新农具的那一日,可若是不给他,单靠咱们一家一姓的力量哪可能会让赵国庶民们用上新农具呢?”
赵岚听到父亲这有些无奈的话语,也不禁蹙着黛眉叹了口气,点点头道:
“行,阿父我明白了,我下午就画图。”
“阿母,阿母,瑙爷!有陌森银来了!”
恰在这时,戴着虎头帽,穿着一身春装的政崽用小手扶着门框,站在大厅的门槛外对着跪坐在里面的母亲和外祖父奶呼呼地大声喊道。
“嗯?谁来咱家了?”
赵康平和赵岚听到这话都纳闷地从坐席上站起来,抬腿往外走。
现在的时辰恰是刚用罢午膳不久,虽说其余人也大多不像他们家这般有吃午膳的习惯,可这个点儿一般也不会有客人啊。
父女俩疑惑地牵着小家伙穿过中院,来到前院,未曾到前院大厅就看到一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双
眼通红、满脸焦灼地站在大厅门前。
年轻人一看到两大一小立刻拔腿快步迎上去,对着赵康平俯身行礼哽咽道:
“小子蔺冕拜见康平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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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冕闻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颔首道:
“国师,小子是蔺相如的幼子。”
“那你来寻我是?”
赵康平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悲伤落泪的模样,想起去岁岳父给看病的蔺公诊完脉后所说的话,心脏瞬间高高揪到了嗓子眼处,声音也满含忧心。
蔺冕哽咽着拱手道:
“国师,家父病重想要在弥留之际见您一面,还请您能移步随小子去一趟小北城。”
父女俩听到这个噩耗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政崽仰着小脑袋望了望面前哭泣的陌生人,又瞧了瞧瞬间脸色大变的母亲与外祖父,不禁蹙了蹙小眉头。
赵康平此刻也完全猜不到蔺公的心思,没有多说别的,直接点了点头步子匆忙地跟着蔺冕往府外走。
赵岚牵着儿子的小手满脸复杂地望着快步离去的二人,心中不由一叹。
“阿母,谁是令公?瑙爷,要去见谁?”
赵岚低头用右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叹息道:
“政,不是令公,是蔺公。”
“蔺公是赵国有名的一个贤人,你姥爷现在要去小北城看望他。”
政崽听到这话不禁疑惑的眨了眨丹凤眼。
自从他能跑会跳后,行动自由了,每日听到的话也越来越多了,他对“贤人”这俩字可不陌生。
蔡泽、韩非、李斯、蒙恬、等人就对他说过姥爷是“天下闻名的大贤人”!可阿母却说姥爷的弟子们是未来的“贤人”,以往来府中给他送玉佩的那个好看的红衣人,虽然已经许久看不到他了,但他记得仆人们曾谈论过说那个红衣人是“天下有名的大贤人”!
可以说政崽每日都在家中听着“贤人”的事迹,小小的他现在已经完全对这俩字没什么明确的感知了,只觉得是一个人就是贤人。
他也瞬间对姥爷离府要去见谁没有了兴趣,而是又松开母亲柔软的手溜溜达达地跑到中院去寻蔡泽、韩非几人玩耍了。
赵岚却仰头看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色,唉,恰是雨水极多的时节,邯郸又要下雨了。
当赵康平与蔺冕乘着马车匆匆忙忙来到蔺府时,刚下马车就感觉额头一亮,地上出现了一个个小雨点。
瞧见双眼通红的仆人们已经开始拿着缟素往廊檐上挂了,蔺冕瞳孔一缩,立刻哭着跑到府内边跑边哭着喊道:
“父亲!”
赵康平也跟在蔺冕身后跑。
等赶到蔺相如的院子时瞧见两棵高大的松树上已经挂上了缟素,院子外跪的满满当当的,男女老少们都在悲伤的哭泣。
赵康平的眼皮子
重重一跳,心中一沉:他这紧赶慢赶地难道还是来晚了?
正这般想着就瞧见几个眉眼与蔺冕相似的中年男人从房间内走出来,双眼通红地对着赵康平拱手作揖道:
“国师,家父正在屋子内等着您,还请您进去瞧一瞧家父。”
赵康平见状明白蔺相如这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对他交代些什么话了。
他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抬脚走进光线暗沉的屋子内,只见蔺冕和廉颇双双跪在床榻上痛哭。
廉颇苍老又悲痛的声音听得人鼻酸。
ap 他垂在两侧的大手微攥几步走到床榻边,对着脸色惨白、病容枯槁的老者俯身拜道:
“赵康平拜见蔺公。”
听到身后传来的中年男声,正在痛哭的廉颇忙伸手摸了一把眼泪与鼻涕,对着人事不省躺在床上的蔺相如大声喊道:
“蔺相如你快醒醒!快醒醒!国师来寻你了!”
兴许是赵康平的声音刺激到了蔺相如,也或许是廉颇的大嗓门唤醒了蔺相如的意识。
没一会儿昏迷中的蔺相如竟然真的眼皮子动了动,虚弱的睁开眼睛,视线在床边的幼子、好友身上扫过,看到站在床尾的儒雅中年人时,忙嘴唇翕动地伸出了双手。
赵康平忙伸出双手握住了老者枯瘦抖动的两只手。
蔺冕与廉颇也擦着眼泪往旁边移了移,给国师在床边让出了更大的位置。
看着病重的蔺相如,赵康平的喉咙里也像是塞着一团棉花般,诚然,赵国内有很多奸臣,但也有蔺相如、廉颇这种美名流传千古、值得无数后人尊重、赞誉的忠臣。
他望着老者虚弱的模样,声音沉重地低声说道:
“蔺公,当初如果不是您向赵王提议将我女儿和外孙从牢狱中移到质子府,我女儿和外孙很有可能会在牢狱中守到士卒的折磨与侮辱。”
“您对我家有恩,我该早早地来府中找机会拜访您的。”
听到赵康平这话,蔺相如不禁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低声道:
“国师,您,您无需心中有愧,老夫当初,当初开口劝谏君上,也,也更多是为了赵国,担心若您刚出生的外孙,夭折在,在邯郸的囹圄内,会,会使得老秦王抓住,机会,更,更进一步攻打赵国。”
“老夫,虽然年迈,可,可心中却像是明镜一般,如果,没,没有您,长平之战时,赵国几十万大军就,就要被秦军杀死了。”
“倘若,不是,去,去岁时,您岳父,给,给我了很,很珍贵,的治疗咳疾的,药,兴许老夫去岁就蹬腿去了。”
“即便老夫,当初出手帮,帮到了您家,可那点子,微不足道的恩情,也早就被,被您家给还清了,您从不欠,我,这老,老头子什么。”
“反,反倒是老夫心中对,对您有愧。”
赵康平听到这般赤诚的话,双眼也不禁红了:
“蔺公,您言重了,您德高望重,怎么会对我有愧呢?”
蔺相
如闭了闭眼,眸中带泪道:
“您,您在宫宴,上所提的大一统王朝的,事情,令老夫得以望,望见未来。”
“老夫如果,如果不是被先王有,有幸看重,也不能有,有今日的官职。”
“作为改,改换门庭的,受益者,老夫应该,支持括、尚和牧所,所提出来的变法的,也知道不变法,赵国在未来只有死路一跳。”
“可是今,今时不同往日,老夫年迈死不足惜,可,可老夫还有,八个儿子以及十,数个孙子、孙女,老夫不能,不顾及他们未来在邯郸,的生活。”
“变法就要流血,故而,老夫,也只能昧着,良心,在府中,装聋作哑,对,对不住,您的一,一番苦心了。”
赵康平闻言忙摇头道:
“蔺公,您心理负担太重了,我从未埋怨赵王和臣子贵族们不在国中变法的事情,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顾虑与为难之事,我理解的。”
蔺相如听到这话,不由紧紧抓住了赵康平的双手老泪纵横地悲伤哭诉道:
“国,国师,您,您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晚,太晚了啊!”
“如果是武灵王、先王在世时,您,您能出现,就太,太好了!”
赵康平听着老者心碎的哭声,心中难受,这是一位真正忧心赵国的老臣,看着这般忠诚的名臣一点点地在他面前流逝生机,他的眼泪也不禁盈满了眼眶。
廉颇也哭得老脸通红。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蔺相如就进气少,出气多了,赵康平能感觉到老者握自己双手的力道越来越小,只见蔺相如瞪大眼睛,嘴唇翕动的着急望着自己。
他从口型上瞧出来蔺相如有话要交代自己,忙侧耳倾听。
只听蔺相如用宛如蚊蝇振翅的声音轻声道:
“国,国师,我,我知道,君上,庸碌,留,留不住您。”
“您,早,早晚会离赵入秦。”
赵康平不由紧抿双唇。
“您有改,改变天下的,大,大才,我不敢奢,奢求您未,未来会帮,帮助赵国,变,变得强大。”
“可,可您祖祖辈辈,都,都是赵人,我,我希望您,您能在秦,秦灭赵的那日,保下,绝,绝大数人,赵,赵人的性命。”
“老夫知道这,这或许有些,为,为难您了,可,可是赵国,可,可以覆灭,赵,赵人不,不能被,秦,秦人给屠尽了。”
赵康平望着老人沉痛的哀求目光,艰难地含泪点了点头。
蔺相如像是瞬间卸下了一个心理负担般,满是皱纹的眼角流着泪水,松开紧紧拉着赵康平的枯瘦双手,含笑离去。
“蔺相如!”
廉颇痛不欲生的哭喊声直冲天际。
赵康平也忍不住垂首流下眼泪来。
蔺冕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外。
门外瞬间响起了悲痛的哭声。
赵王正躺在宫中的软榻上歇息,突然听到窗外响起了惊
雷声,他一激灵忙从软榻上坐直身子,匆匆来到墙边推开木窗才瞧见睡前淅淅沥沥的小雨竟然已经转变成了瓢泼大雨。
“春季竟然能下这般大的雨,倒是也挺少见的。”
赵王打着哈欠嘟囔一声,随手关上木窗,就瞧见平日里谨小慎微的宦者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君上,君上!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
赵王看见宦者双眼通红的模样,心脏猛地“咯噔”一跳,立刻拧眉询问。
宦者哽咽地悲痛道:
“君上,蔺府派人送来消息,蔺公已于两刻钟前在府中病逝了。”
“什么?蔺,蔺公去世了?!”
赵王听到这话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眼前一黑,险些双腿一软跌倒在木地板上。
大雨滂沱,赵国一颗璀璨的明星从天空中坠落。
蔺公病逝的消息慢慢传遍小北城、大北城、邯郸城外。
无数的赵人悲痛不已地走出家门,跪在地上,淋着大雨难过地大声喊着“蔺公”,用哭声送别着这位曾在面对虎狼秦君时,用无穷的智慧与无限的胆量为他们赵国挣回脸面的贤人!
待到蔺相如去世的消息传到西边的咸阳时,秦王稷都不禁愣住了,同辈人的离去总会不断地提醒着他这只爪牙锋利的雄狮也一日日趋近年迈了。
又是一个阴雨天。
身着一袭黑衣的老秦王站在宫殿之间的天桥上,双手背在身后望着下方汩汩流淌的渭水,不禁对着身旁的胖儿子感慨地眯眼说道:
“柱啊,蔺相如那老小子,寡人虽然恼怒他,可也打从心底里钦佩他。”
“寡人自从手握大权、威深势重后已经很少有人能欺负到寡人头上了,可偏偏蔺相如那老小子又是把寡人拿到手里的和氏璧花言巧语地骗走了,又是在渑池之会上威胁寡人,让寡人给赵何那软蛋击缶!”
“唉,岁月真是不饶人啊,那般头硬的人竟然也病逝了。”
望着老父亲唏嘘不已的模样,太子柱在心中斟酌一番也低声道:
“父王您节哀,蔺公病逝对赵国不利,却对我秦国有利。”
听到胖儿子这话,秦王稷瞬间甩袖转身离去,还丢下了一句骂骂咧咧的咆哮秦腔:
“嬴柱!你个笨兮兮的瓜怂!蔺相如死了,寡人节个屁的哀!寡人恨不得那些六国能干的臣子们都快些被寡人给熬死了!”
看到老父亲离去时略显仓促的背影,太子柱也不禁鼻子一酸,他从老父亲的话语中听到了“虚张声势”。
这一年来,老楚王、老燕王、蔺相如相继病逝,想来父王也是畏惧不声不响的走向陵墓吧?
……
在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蔺公的离去使得赵国上下悲伤不已。
春耕的赵人们在田地中忙碌时都忍不住流下热泪来。
好不容易熬过悲伤的二月。
刚刚进入三月,曾在燕国率领五国大军浩浩荡荡东进伐齐的望诸君乐毅在儿子乐间的悲痛哭声中,安然地于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望诸君的丧礼还未办完,曾在齐人绝望之际凭一己之力使得齐国复国,而后又被齐王与齐国臣子们排挤到赵国的都平君田单也跟着在府中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两位老者生前一个为了燕国、一个为了齐国,在战场上斗得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未曾想到竟然会在年迈之际长眠于赵国的床榻上。
待到望诸君病逝的消息传到燕国,都平君病逝的消息传到齐国。
无数的燕人脱下身上的蓝衣,无数的齐人脱下身上的紫色,换上缟素,双膝跪在黄土地上朝着赵国的方向,悲痛不已地呼唤着他们的乐毅大将军以及安平君。
一个春天都还没有过完,赵国就连丧三位重臣。
赵康平站在府中的阁楼上,满眼惆怅地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沁水,明白一个时代正如那不断往前流淌的河水,正在他这个后世之人的见证下一点点的化为光点、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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