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向来说到做到。 第二日,那成衣铺的老板娘周兰,就带着一批新布料上门来了。 “要我说,寻常人家的女儿跟了裴旻,真真是享福。” 周兰一边给冷月量尺寸,一边感叹一声。 冷月笑了声:“昨日劝我不要太上心的是谁?” 周兰白了她一眼:“听说昨日裴旻又带你去醉湘楼了?那你可有撞见那个死人的?” 冷月点头,将昨天的事讲了一遍,末了又问:“那女孩是什么情况?” 周兰神秘笑笑:“他们确实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讹人一笔。你猜那醉湘楼藏着掖着的小秘密是什么?” 冷月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缓缓摇头。 周兰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压低了声音道:“麻子。那东西惯会让人上瘾,朝廷查的严着呢!” 冷月心里一惊:“那女孩是又怎么知道的?” “两个要饭的,误打误撞捡到了呗,为了给那女孩找个出路,才想出来这么一招!”周兰叹了口气,惋惜道。 冷月认同的点点头:“他们也不容易。” 量完尺寸,周兰收了东西,又从箱子里拿出几批布料:“看看,喜欢哪一个?” 冷月抚摸过那些大红料子,不咸不淡道:“反正是假的,随便吧。” “那可不行,”周兰摇头否认,“就算是假的,也得穿的好看些。” 她认真看向冷月:“你值得最好的。” 冷月心里生出一丝感动。 在阁里,她与周兰关系最是亲密,无论什么时候,也只有周兰愿意无条件的信任她。 “对了,你上次说的,虎符的消息……确定吗?” 二人又说回正题。 冷月微微点头:“只有一半,他不贴身防着,就放在书房。” 顿了顿,她下巴微抬,方便周兰的动作:“公子说什么时候动手了吗?” 周兰动作一顿,深深地看她一眼:“你若是有把握,就尽早动手。公子那边情况可能有变……” 她话头止住,却再也不肯说了。 情况有变? 冷月心下怀疑,不由得想到梦中那个突然的命令。 暗杀裴旻。 周兰知道消息,说明这件事已经商讨过,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为什么没通知她? 冷月心里一紧,公子果真是不信任她。 她与周兰取得联系这一步,果然是没有走错。 只有周兰与她关系好,才会提前提醒。换了旁人,只会冷眼看她笑话。 冷月闭了闭眼,压下心底思绪,再次开口道:“公子他,有问过我吗?” 周兰收了东西,记录好数据,听她这么问,有些奇怪道:“公子当然在意你,前几日还罚了青水……” 她好像说错了话,突然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有些懊恼。 “为什么罚青水?”冷月再次逼问。 周兰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联系不上你,青水当然要挨罚的。” 冷月愣了一下,解释道:“我被软禁半个多月,上次行动后就再没见过她。” 闻言,周兰蹙眉,念叨着:“不应当啊。” 冷月看她一眼,怀疑更深,这半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一紧,不由追问道:“她怎么了?” 周兰手一顿,声音越发低,她提醒道:“青水最近若是弄出点动静,你多照顾一下。” 说完,她便走了。 临走时又嘱咐,定制的衣裳大约七日内送到府上,若是有空,也可以亲自去拿。 冷月让人送客。 思来想去,只觉得她话里有话。 让人喊来了山香,扯东扯西了许久,才状似不经意问道:“你知道青水现如今在哪吗?” 山香愣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良久才带着哭腔说:“既然姑娘记得青水,求姑娘帮帮她!” 她说着就要跪下。 冷月忙扶了她一下,眼神微凝:“别急,你慢慢说。” 山香喘着气,垂着头,没注意到冷月神情不对,急急开口:“前几日,有个院里突然说青水偷东西,她那里是那种人!我与青水也算交好,此刻却是帮不上忙,她已经被关在柴房里好几天了,求姑娘帮着说说话吧!” 冷月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想着:什么时候,青水与山香的关系,这般亲密了? 她微微勾出一个笑,安抚道:“问话了么?若是没问,正好咱们去瞧瞧。” 前院。 裴总管正冷眼看着她们数落青水。 青水则是一言不发,身上被泼了水,头发贴在脸上,狼狈的跪坐在一旁。 被关了四天,突然被拉出来问话,她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冷月眯着眼,将院子里这几个人一一看过去。 有几个熟悉的,好像是老夫人院子里的。 打过照面,不过他们可能也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姑娘想问些什么?” 裴总管迎了迎她,一脸谄媚。 冷月思绪被打断,皮笑肉不笑,端足了架子:“听说这院里出了点事儿,过来凑凑热闹。您审您的,不用在意我。” 她半个眼神都没分给青水,好像不是特意为了谁来的。 裴总管摸不清她的态度,又看着她身旁的山香,听说这两人走的近,心里有了计较,态度稍稍转变了一些。 “行了,都别动手动脚的。今天姑娘在,就把这件事审清楚,也好有个交代。” “你们说山香偷了老夫人院子里的首饰,可有证据?” 于是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大意就是,四天前老夫人院子里的项芸姑娘丢了些首饰。 算不上多珍贵,但都是老夫人赏赐的,无非是喜欢她,想抬一抬地位。 丢的那天,只有青水去老夫人院子里寻过项芸。 听到这儿,冷月心里微微有了决断。 这件事先不说真假。 青水许是为了碰碰运气,希望能在那院子里碰上她,才会找借口去寻项芸。 别是让人摸透了心思,当枪使了。 冷月神色冷凝,漫不经心开口:“既然是项芸姐姐丢了东西,为何当事人不在,偏要你们来指认?” 场面一度很安静。 这些下人只把冷月当个暖床的,但她正得宠,也不好正面对上。 于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半天没人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传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冷月侧目看去,项芸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 她一步步走过来,秀眉紧紧蹙着,冷声道:“我不是说了,这件事还没有证据,就不要乱审吗?” “哦没有证据,”冷月轻笑一声,眼尾微微上挑,眼底闪过嘲讽,“原来空口白话,就可以将人关在柴房了。” 她歪着头,一副不解模样:“我还以为,诸位言之凿凿,已经盖棺定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