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甜夏坐在楚越的床前,楚越看着她,心里面想了千言万语,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面对着甜书轩的嘱托,面对着自己喜欢的这个孩子,他真的有些无能为力。 有那么一刻,他还是说了出来,因为如果他不说,未来等待甜夏的,将会是更凄惨的境界。 “甜夏,明天会有人来带你走,去燕京。”楚越开口说道,他刚说完,甜夏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楚越指着地面上的那只泰迪狗,说道:“但是你别担心,这只泰迪狗会一直陪着你,它会保护你的。” “你也相信楚越哥哥的能力,对不对?” 甜夏抓着楚越的手,不停的摇晃,嘴里说着些什么。 楚越尝试狠下心来,因为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法律的界限不是他能够跨越的,他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甜夏毕竟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无论怎么说,这个社会,也不会把一个小女孩让给一个高中生去抚养。 “听我说。”楚越严肃了起来,“以后,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说出这句话,清澈的液体顺着楚越的脸颊滑落,他转生来到这个世界上,认识的人不多,甜夏绝对是他心里面,那为数不多的占着位置的人。 甜夏哭了出来。 楚越尝试抱着她,但这会儿甜夏却一把推开了他,然后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只是不断的发出抽泣的声音。 楚越呆坐在地铺上,再也没有力气去劝解。 第二天,楚母帮甜夏把东西都准备好,一群人在大厅里都没有发出声音,随着时间的逐渐临近,甜夏的身子又开始颤抖,像是冬天里蜷缩在墙角的流浪狗,期望用肌肉的摩擦来带给自己一丝温度。 她只是坐在那,也没有哭,也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 楚越突然没有勇气去看她。 外面突然响起了门铃的声音,楚越和甜夏的身子同时一颤。 楚父去打开了门,昨天的那群人又出现在门口,周海安看了看众人,看了看楚越,问道,“怎么样?” 楚越只是无奈的摇头。 那群人当中,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来到甜夏的跟前,“小朋友,走吧,今天是最后的界限了,我们都很忙,还有事情,你要懂事,好不好?” 甜夏用发抖的双手捂住了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楚越觉得,那一秒钟如度过了整个春夏秋冬一样。 一连串泪水从甜夏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甜夏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甜夏袭来,她的小小身体里到底蕴含了什么样的悲伤,她的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她什么话也没和楚越说,刚起身,看了一眼楚越,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楚越吓得魂魄离体,迅速的过去抱住了她。 甜夏用最后的视线余光看到了他,楚越的耳畔突然传来她清脆沙哑的声音,那是一种从心底悲伤到喉咙口,最后由心脏的力气传送,迸发而出来的一句话。 “楚越哥哥,不要抛下甜夏,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楚越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甜夏,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的如此伤心,如此自责,只是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现实生活中,我们可以随随便便说“对不起”三个字,然后一笑了之。然而有一种道歉,当彼此心灵已经受伤,误会已经产生,“对不起”三个字却重若千金,难以出口。 楚越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对不起,但他发誓,今天之后,他再也不会对甜夏说出任何一句对不起。 当甜夏在她面前昏过去之后,楚越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操蛋的事情,而当甜夏终于开口,他的那颗心再也没有了半点抵抗力。 离开了他楚越,这个孩子真的会是一个人,就像是甜书轩一样,悲惨的过完一生。 他这几天一直在纠结,因为甜夏的一句话,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甜夏放到了楚越的床上,然后对面随行人员当中配备了一个医生,看了看,说道,“不要紧,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 那群人当中,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正好,乘着她晕过去,我们快出发吧,大老远的来一趟夏海市,真是烦透了。”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有人开始对周海安做交接。 楚越看着他们公事公办的流程,终于明白了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的愚蠢,能指望这样一群人照顾好甜夏吗?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母亲。 “爸,妈。”他开口说道。 楚父看着他,楚越继续说道,“我想亲自送甜夏去那边的福利院,我想去那边打理一下,这孩子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楚父楚母有点犹豫,楚越开口说道,“我反正请了一个星期假,在假期结束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楚父楚母终究是心软的平常人,闻言之后点了点头,“小越,你自己要量力而行,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楚越点了点头,楚母去简单帮楚越收拾了一下,楚越一行人踏上了去燕京的路。 坐超高速列车,从夏海到燕京其实也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个年代出远门远不如前世累赘,这个时代的交通之便利,远超原来那个世界的想象。 前世的时候,国内的高铁就已经能达到400kh,而这个世界的列车,寻常的普快也有600kh了。 所以,楚越表示出要送甜夏的时候,他家里人才没那么反对。 燕京虽然离得远,但坐车时间不长,他们一家人以前还去燕京旅游过几次,相见不难。 对方一群人见楚越亲自送,倒也没什么意见,还乐享其成,没有楚越的话,这孩子醒过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楚越带着甜夏上了对方的公务车,然后公务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这时候,甜夏已经醒了过来。 周围是陌生的人的声音。 “其实你们别说,夏海这个地方,穷是穷了些,但风景还真是不错。” “要不然,你待在这里,别回燕京了?” “去你的,谁爱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甜夏一颗心只觉得如同十二月冰天雪地里的冰水一样冷,泪水止不住的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嘴唇,到衣服上,到地上。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从此以后,这全世界,天涯海角,只有她孤单一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楚越的声音,“甜夏,你醒了?身体好一点没有。” 她睁眼,映入眼前的是那个熟悉的带着笑容的面孔。 她一把抱住了楚越,这一抱,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