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姜明宇身着常服,颓靡的坐在椅子上。 他将自己陷在阴暗的角落,祝卿安不太能看清楚他的脸,但一走进,就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恕我无礼,不太想给王妃行礼了。” 姜明宇依旧陷在暗处,但语气是轻快的。 祝卿安看着他,淡淡的道:“大人可知你为何会遭这份罪?” “知道,杨齐蒙怀疑我被永安王府救治之后生出了异心,加上我擅自给你开了航运证,在你被困在城外几乎要被陛下抓到的时候,我有擅自放你回城,他便做实了我有心投靠王府。” 听了姜明宇的回答,祝卿安只浅笑。 意料之中,姜明宇并不愿将皇帝抖落出来。 “既然知道,大人为何还执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王府?” 姜明宇的语气沾染了笑,他说:“我被革职了,又落了这一身的伤,眼下已无路可去,我只能来投靠你。” “我若是不收容姜大人,是不是显得有些无情?” 祝卿安的语气也染着笑意,所以姜明宇也猜不透她此刻到底是何想法。 但他收起笑意,一本正经的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我丈夫生死未卜,我却在此时将你收入府中,若是有人将这通奸的罪名扣下来,我又该如何自处呢姜大人?” 姜明宇愣住了。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如果姜大人实在无处可去,我倒是有个去处可以推荐给你。” 姜明宇愣住。 祝卿安道:“陛下日前以雷霆手段罢免了登州知府等五位重要官员的职,其中登州知府这一职务一直悬而未决,以大人的手段,这登州知府倒是可以做一做。” 姜明宇再次愣住。 “你让我去登州?” 祝卿安笑:“不是我让大人去登州,而是眼下大人最合适去登州。” 姜明宇不说话了。 他绝对不会出京城的。 但祝卿安拒绝他留在王府的翌日,皇帝再次传信给他,朝中数位大臣一起举荐了他,让他认命登州知府。 姜明宇甚至觉得这是祝卿安的手笔。 但他还没来得及去问祝卿安,就被杨齐蒙拦下。 再见杨齐蒙,姜明宇的态度并不好。 “怎么?不过区区委屈,姜大人便要与我置气么?”杨齐蒙倒是气定神闲得很。 姜明宇哼道:“大人以为这只是区区委屈,但于我而言,这是天大的委屈。” “我知你心里不快,但此行荆棘密布,你我都在局中身不由己不是么?” 姜明宇没说话。 杨齐蒙的眸色冷了冷,但语气依旧亲切。 “你忘了你父母族亲的仇了么?” 提起族亲父母,姜明宇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很清楚他家人因谁而死,只是如今不是与杨齐蒙翻脸的时候。 “大人需要我做什么直说便是。” 杨齐蒙知他心里有气,也不再讨好,便道:“你去登州吧,一旦找到合适的人,我会命他换你回来。” 这话,皇帝也说过。 姜明宇忽然生出了反骨,你们各个都说要让我去登州,那我就去登州玩一玩,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求着我回来。 就这样,姜明宇被动前往登州。 出行那日,他悄悄来过王府。 祝卿安坐在廊下的躺椅上假寐,她的丫鬟坐在一侧小声与她说着什么,逗得祝卿安轻笑。 然后,姜明宇听见祝卿安说:“也不知王爷怎么样了?” 祝卿安的语气透着一股悱恻之意,像是十分思念陆沧溟。 丫丫本来要反驳祝卿安,却被祝卿安握住手腕。 她心念一动,改口道:“王妃日夜思念王爷,身子骨都要熬垮了。” “没办法,父母故去之后,再无人像王爷那样护着我,我不知他为何要对外宣称喜欢杨知慧,但他对我的情义我是感觉得到的。” 丫丫低语:“我也不懂,他分明厌憎那杨知慧,却为何要奴役传出他喜欢杨知慧,落水之前,甚至都在挂念对方。” “或许,他是想护我吧。” 祝卿安将手放在小腹上,笑得温和而恬静。 姜明宇便再也看不下去,他安静的退出,然后策马离开京城。 他一走,祝卿安便收起演技,恹恹的靠在躺椅上发呆。 “刚才是谁?”丫丫问。 祝卿安嗯嗯道:“姜明宇。” 丫丫自豪道:“我们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祝卿安拍了拍丫丫的头,“别胡说八道。” 两人正玩闹,阿九不知从拿出闪现,她用头将丫丫蹭走,自己接替了丫丫的位置。 “发现了什么?”祝卿安摸了摸阿九的头。 阿九便像被顺毛的小猫一样,哼唧道:“有一人说我们的布料有问题,长此以往的穿下去,会得风湿骨病。” “此人什么来路?”祝卿安又问。 阿九道:“他自称是个大夫,但我跟踪之下,发现他最后进了京兆府。” “是他啊。” 祝卿安轻笑:“看来,我这位故人等不及要出手了。” 既然周知许费劲吧啦的想让祝卿安去见他,祝卿安自然不会让他希望落空。 翌日,她与祝业成亲手提着那所谓大夫的衣领去的京兆府衙门。 祝业成将那人狠狠的掼在京兆府的公堂上,拱手道:“周大人,小的要状告此人,他假冒大夫,四处谣言,企图毁我生意。” “哦?竟还有这事?”周知许闻言轻笑道:“祝老板如何知道他不是真的大夫?” “大人可随意找两个人来让他号脉,他若能诊断出一二,我家便信他是大夫,但即便他是大夫也不能信口雌黄,随意攀咬。” 周知许笑了笑:“不如就麻烦王妃一下?” “大胆狗官,我家王妃金娇玉贵,岂能让他随意号脉?”飞飞拔剑横在面前,凶神恶煞道。 周知许老神在在:“是你等不信他是大夫,自然要替你等号脉最清楚,王妃近来身体抱恙,由她来候诊最好不过。是吗王妃?” “是啊,盛京人人都知我丈夫下落不明我肝气郁结,这所谓大夫不用号便知道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周大人让我来做实验,倒是好用心良苦。” 周知许:“……是下官思虑不周。” “我看周大人脸色就不是顶好,不如让他替周大人看看?”祝卿安反手就把周知许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