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祝卿安让丫丫去通知祝家人,说他们的货到了。 祝业龙一家子紧赶慢赶的赶去码头,得见一船货物安然无恙,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但听了祝卿安的话,他们就都笑不出来了。 她道:“这一船香云纱,就劳烦族亲们自己动手卸下来,送去仓库吧。” 祝家族亲以为自己听错了,祝业龙又问了一遍:“你让我们去卸货?” “不然呢?”祝卿安轻笑:“若是各位手里还有闲钱可以请工人,我倒是无意见,但一百万两进货租赁仓库铺面,已是所剩无几,再请不起人了。” “我等何等斯文,怎能去扛包,简直笑话。” 老太爷第一个不答应。 祝卿安还是那句话,有钱你们请人去。 这简直句句扎心,他们一时财迷,将所有钱都投给了祝正荣,眼下祝正荣就给了他们一句话,货泡坏了,钱赔光了。 “不过我得提醒大家,这香云纱不怕雨水浸泡,但却最是受不得烈日灼晒,会褪色的,能不能赚钱,就看大家能不能拼这个命了。” 祝卿安说罢,双手一抱,坐在阴凉处等他们自己决断。 “你说香云纱不怕雨水,只怕烈日?”祝业龙抓住了重点。 祝卿安笑说:“对啊,兄长若是不信,可以拿一块泡水试试,再拿一块灼晒看看。” 在老太爷的示意下,祝业龙果然剪了一块放在水里,拿了一块晒在船舷上。 “我身子骨还没好透,陪不得各位在这熬着,我便让我的婢女再此陪你们吧。” 说罢,祝卿安留下飞飞,自己走了。 祝家族亲不肯舍下脸面去搬货,一直僵持到下午。 祝业成将暴晒跟水泡之后的香云纱放到一处,果然泡发的一点没褪色,反倒是爆嗮的已经失了本色。 “怎么办祖父?”祝业龙也傻眼了。 老太爷咬牙道:“趁天黑,搬!” 祝业龙为难道:“这……搬不动啊。” “你先安排人手搬,我去找祝正荣,让他将我们的钱吐出来,明日请人。” 祝老太爷一走,守在暗处的阿九便回来告诉祝卿安。 “姑娘,祝家老太爷去找祝正荣打架去了。” “让他去,让他把亏吃到饱。” 那边,祝老太爷在祝正荣那什么都没捞上不说,还被祝正荣狠狠奚落了一顿。 他气得直接厥了过去。 祝正荣家以无钱替他看病为由,着人将老太爷送回,便甩手走了。 那边,祝家但凡能充当劳力的男丁,全都去码头卸货去了。 夜半时分,祝卿安靠在对面房顶满意的看着虽然哭哭啼啼骂骂咧咧,却一刻不停的往仓库挪货的祝家男丁。 丫丫问她:“明日要找工人来搬货么?” “这么多劳力放着不用多可惜。”祝卿安一点不同情这群锦衣玉食惯了的族亲。 她悠悠道:“传话出去,我们的资金全压在货上,连顾人工的钱都没有。” 丫丫摸了摸膀子:“姑娘这是要算计什么?” “给对手创造机会。” 果然,第二天王宝宝便又去探望祝卿安去了。 “听闻王妃缺钱?”这一次她直接得很。 祝卿安点头:“是缺钱,王小姐可是有什么法子?” “是有,但不是什么好法子。”王宝宝为难的道。 祝卿安冷淡的哦了一声:“既不是好法子,那就算了吧。” ??? 王宝宝差点没被自己噎死,她讪讪道:“可你们的货积压着,过了季卖不出去,一样血本无归,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得走这一条路。” “既然王小姐极力推荐,听听也无妨。” 祝卿安先拒绝,再给她希望。 王宝宝果然笑了。 “是这个理,我觉得你应该去借点折子钱使。” 祝卿安诧异道:“折子钱?差点害死祝正荣的那种?” “与祝正荣的倒也并不完全一样。”王宝宝羞于启齿一般,低声道:“王妃也知道我回家回得并不体面,其实我没告诉您,当年为了脱离夫家,我也借了折子钱,换了自由。” 祝卿安没吱声,王宝宝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但她现在没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硬上。 “我借那种,是用我哥的官声作保,以每月一成利借贷的,比折子钱划算些,但要是还不上与担保人的官声却有影响,所以要不要借这个钱,王妃需得考虑清楚。” 祝卿安故作为难:“我没官声可作保,算了吧。” “要不这样,我与那掌柜的还算有两分交情,我给你引荐一下,你们见见面?” 祝卿安笑了笑:“也行。” 王宝宝松了一口气,回去后便与高有富制定好了计划,坐等祝卿安上钩。 翌日,祝家族亲依旧埋头干活。 祝卿安领着阿九去见高有富。 高有富第一次见祝卿安,目光放肆的将她打量了个遍。 祝卿安装没看见,对高有富笑了笑,落座。 “听说王妃想要与我借折子钱?” 高有富自诩潇洒,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祝卿安轻浮的笑。 “我确实有借钱的打算,但我不借折子钱。” 高有富不大高兴了,他道:“王妃这是与我开玩笑么?” “我不开玩笑,高老板应该很清楚,这钱我可借可不借,因为祝家倒台,我还有王府可靠,没人怪我一个女人支撑不起这个已经落败的家族。” 祝卿安对祝家并未有多上心这件事人尽皆知,但他们却必须套路祝卿安。 这一局开局高有富就已经输了气势。 “这钱我借也可,不借也无妨,王妃应当也知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我们也不必浪费彼此时间了,我这身子骨实在经不起折腾,告辞。” 祝卿安起身得十分果决。 果决到高有富没时间思考,只能道:“等等,既然都来了,就当交个朋友,这钱我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借王妃你。” “其他方式?怎样的方式?” 祝卿安故意那么问,其实她很清楚高有富的伎俩。 他用这种烂招,成了压死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可以以正常钱庄的利息将钱借给王妃,但王妃需与我签一个协议。” 祝卿安点头:“我拿你钱,这很合理,我签。” 高有富心道,小娘们上了我的船,你就休想再下船,老子不弄死你,我就不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