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在摆放贡品。 卿安父亲墓前有笔墨纸砚以及一把古琴,都是父亲生前喜爱之物。 卿安母亲墓前则放着各种糕点美食,以及食谱,自然也是她母亲钟爱之物。 淮安墓前则放了更多,时下十岁左右孩子玩的玩具,需要读的书,还有时下孩子喜欢的吃食。 如此用心,绝非准备了朝夕。 不过没等祝卿安细想,陆沧溟已经握着她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他坦荡的跪下,恭恭敬敬的给卿安父母磕头。 “王爷不可……”他陆沧溟的膝盖可跪父母,可祝卿安很清楚,她的父母,仅仅只是她的。 “我方才问过,岳父岳母若是不满意我,便吹一下蜡烛,但显然他们是极满意的。” 说罢,陆沧溟站起身来,指着不远处的石桌对祝卿安说:“你陪陪他们,我在那处等你。” 祝卿安只需抬头便能看见的距离,但却又给足了祝卿安想要的安全距离。 祝卿安没说话,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持续了半个时辰。 微风吹得蜡烛晃了晃,接着祝卿安看见了陆沧溟拉长的影子落在父母的墓前。 “该回去了,我若所料不差,祝正荣明日会上门寻你。” 陆沧溟说完这番话,在无风的夜里,蜡烛开始噼里啪啦的跳跃。 “岳父岳母尽管放心,我护得住她。” 陆沧溟对着祝卿安父母的墓默默许下承诺。 那些蜡烛好似听懂了一般,终于停止了跳跃。 陆沧溟所料不差,翌日巳时,门房来报,说祝正荣要求见祝卿安。 “我去打发了他。”飞飞知道昨晚祝卿安去了何处,以为她没心思见祝正荣。 祝卿安却道:“无妨,我去见他。” 祝正荣被引到花厅坐下,下人给他上了一壶冷茶,便退场离开。 祝卿安两刻钟后,才姗姗来迟。 “当了王妃果真是不一样,架子都变大了。”祝正荣用毒蛇一样的眸子盯着祝卿安,很是不悦。 祝卿安却当没听见一般,淡声道:“祝大人有何事?” 虽然知道祝卿安仗着自己已是永安王妃跟祝家拿乔,可真面对的时候,祝正荣还是一腔怒火。 尤其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拱手让给祝卿安的,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听闻永安王因家中,与你生了嫌隙,对此你有何看法?” 祝正荣很自信,在个人利益面前,永远没有真正的朋友,也不会有真正的敌人。 “我与他又无感情,各自安好挺好的。” 祝卿安的意思很明显,只要能吃得饱穿得暖,我不需要爱情。 祝正荣却笑了。 “好个天真的丫头,你以为你嫁给他,便一辈子都能当稳这个永安王妃了?一旦他再娶一个于他有助力的,那就是你下堂的日子。” 祝卿安笑笑说:“那正好,我有银子,被休后我还能到处游玩。” 祝正荣:“……” 每次与祝卿安对话,他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其实油盐不进,难缠得很。 “说你天真你还真不避讳,便是下堂,永安王会允许他的女人流落出去?等你的要么三尺白绫,要么一杯毒酒。” “那倒是成全了我去陪伴父母弟弟的心意。” 啪! 祝正荣气得狠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岂料王府的桌子结实,桌子没受损,祝正荣的手却拍得刺骨的疼。 “原来你是自己不想活,所以才不顾祝家死活是吗?” 听了他的话,祝卿安笑了。 “我当祝大人来此何事,原来也是来要银子的。” 祝正荣被祝卿安笑得老脸一红,他咬牙道:“你父亲爱护家中所有人,是真当得起长子嫡孙的,可你哪里有半分他的风骨?你就不怕祝家落败,你父亲泉下不得安生?” 他怎么好意思的? 祝卿安愤然的站起来,冷冰冰的盯着祝正荣,一字一句的道:“我父亲当得起长子嫡孙,那你呢?你配么?” 祝正荣喏喏道:“我如何不配?我好歹也做到了四品大员。” “我父亲若至仕,区区四品犹如探囊取物。” 这些话,无疑是祝正荣的心魔。 从少时启蒙开始,大家都是这么评价他那平庸的大哥,他明明那么努力那么优秀,却没人看得到他的才华。 “我呸,他算个什么东西?本官兢兢业业才爬到这个位置,若真将家主位置给他,祝家早没落。” “原来祝大人打心底里看不上我父亲,既如此你为何来找我帮忙?既如此,祝家荣辱与我又有何相干?” 祝卿安极快的说完这番话后,站起身来,对屏风外道:“劳烦飞飞姑娘替我送客,且替我传话,我祝卿安拒绝祝家人再登门。” 祝正荣都还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被祝卿安套得说出那番话的,便被人驱逐出了王府。 飞飞也是个狠的,她将大刀往身后一放,叉着腰道:“我家王妃有一事宣布,这祝正荣无耻之尤,与其妻先后两次前来王府要求我家王妃用嫁妆补贴祝家不成,竟奚落我们王妃已故的父亲,为此永安王妃立誓,日后再不与祝家往来,还望盛京各位老少爷们个做个见证。” 祝正荣要挟侄女拿出嫁妆补贴家用已然无耻。 他竟敢言语攻击当年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那帮曾怀春祝卿安父亲的少女,如今都是战斗力爆表的悍妇,哪里容得下祝正荣如此诋毁她们的白月光。 祝正荣几乎是被人一路扔着臭鸡蛋烂菜叶,狼狈不堪的逃回的祝家。 祝卿安与祝家决裂一事,很快便传到枢密院正在办公的一众人耳中。 唐宋听完,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气愤道:“卿安被贼人追杀他不曾寻找,回头便将我姐姐的嫁妆私卖,如今为了顾全他那点清流薄面,高价将嫁妆赎回,祝家因此蒙难,他又凭什么要求卿安去填这窟窿?卿安要回我姐姐的嫁妆难道有错不成?” 一官员一脸八卦的问:“所以祝家当真花了一千多万两银子赎回令姐嫁妆?” “我不知花了多少,但人家抓住他私卖的把柄,显然没少要银子。” “啧啧,这祝大人平日道貌岸然,没想到竟是这样个黑心的东西,真是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不行,我得去给我外甥女撑腰。” 唐宋把话说完,便告辞离了皇宫。 他在宫门处偶遇了陆沧溟的马车,便气冲冲的迎上去道:“烦请王爷捎我一段,我想去看看卿安。” “唐大人请。” 大刘替唐宋打了帘子,唐宋呲溜一下就钻进去了。 “王爷,事情办妥了。”唐宋一改方才的愤怒,美滋滋的对陆沧溟说话。 陆沧溟嗯了一声,眼里笑意满满。 他的小娘子要点火,他自然是要替她添油加柴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