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去祝家被怠慢不同,回到唐家,唐家一众人已在门口相迎。 “舅父。” 看见唐宋,卿安松开陆沧溟的手,上前一步,噗通跪在他面前。 “傻孩子,哪有归家下跪的道理。” 唐宋上前扶住卿安,就势捏着她的手臂,轻轻的拍了拍,还未言语,却红了眼眶。 唐宋比祝卿安的母亲小十二岁,他自幼得长姐如母如师的教诲。 姐姐亡故时,他人在任期无召不得回京,百感交集却无计可施。 祝卿安出逃后,唐宋也曾倾力寻找,本已不报希望,如今她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唐宋自是百感交集。 “王爷还在呢。”唐夫人林殊音轻轻的扯了一下唐宋的袖子。 唐宋当即对陆沧溟行大礼。 陆沧溟却自然的回以晚辈礼。 祝卿安有些惊愕,这人一向睥睨众生,如今竟对她舅父行晚辈礼。 陆沧溟却只当没看见,礼数周全的与唐宋问好。 “卿安你与舅母去厢房,我与王爷去书房说些话。” 陆沧溟这举动,也让唐宋十分开心,他带着笑容将陆沧溟往书房引。 林殊音温柔和煦的牵住祝卿安的手,带着她去了厢房。 看着一屋子的红色木箱,祝卿安有些不解。 “这些是你舅父给你的添妆,你舅父说前几日他不方便露面,就想着等你今日归来,再给你带回去。” 现如今钱财对祝卿安而言,不过是一串数字。 可她在乎这份情义,且珍惜。 “我有母亲的嫁妆,已经够了。” 说到这,祝卿安眼里的热泪几乎压不住。 林殊音像母亲一样拉住祝卿安的手,温柔的道:“这是舅父家给的体面,不许拒绝。” “多谢舅母。” 祝卿安很清楚,若非舅母好,这些东西准备得没这么齐全。 “傻孩子,你只管记住,这永远是你的家。” 祝卿安的大表弟不过七岁,见祝卿安要哭,他挥舞着纤细的手臂振振有词的道:“卿安姐姐只管放心,日后我保护你。” 祝卿安热泪凝在眼眶,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一滴滴的往下掉。 书房。 一进屋,唐宋噗通一声跪在陆沧溟面前。 “多谢王爷替我筹谋,才让我赶在卿安出嫁前回京替她出这一口恶气。” 陆沧溟虚抬了一下唐宋的手臂。 “就算无我,她也有法子让你回京述职,这些事便不要同她讲了,她心思重,会多想。” 唐宋:“……下官能问王爷一个问题么?” “我不会害她,她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会替她筹谋。” 陆沧溟没允许唐宋问出那个问题,但他的答案,足以让唐宋安心。 为此,唐宋弯腰鞠躬,深谢陆沧溟。 之后,唐家准备了丰盛的家宴,与两人共享。 唐家气氛温馨,祝家却乱成一锅糊粥。 祝正荣怕祝沫婉非要戳破这层窗户纸与周知许私相授受,在祝卿安与陆沧溟离开后,便命周知许滚出祝家。 周知许何等聪明,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已经猜到祝沫婉那晚与人有染。 对一个不忠于他的女人,周知许自不会留念,转身就要去收拾行李离开。 可他翻遍整个房间,也没找到那把扇子。 周知许气急败坏要去找祝沫婉,却被祝家驱赶出府。 祝正荣将桌子拍得啪啪响。 “那姓周的若是不甘来坏事,只会不妙。” 刘美姿也是焦头烂额,“那如今怎么办?总不能杀了他吧?” “趁现在,让良家人来见,把她嫁去良家,还能换些银子回来助家里度过难关。” 刘美姿也觉得这计划妙,连忙差人去办。 良家浩浩荡荡带了一群人前来。 祝正荣质问良富宝:“竖子,你玷污我女儿,竟打算就这样算了么?” “祝大人莫要说笑,那日是你女儿强行将我掳去破庙,我可是有证人的,况且她可不是什么清白之身,您要找人负责,也该找那个最先破她身子的。” 祝正荣气得太阳穴直突突。 但良家不过商户,他自信拿捏得住。 便恶狠狠的道:“你可知辱没世家贵女清白,当犯何罪?” “那便去京兆府说清楚,草民不怕对质。” 祝正荣怒发冲冠的指着良家人:“娶世家贵女,你们便不再是下九流的商贾,是豪门世家的亲戚,你们竟不要?” “世家浪女还差不多。” 良富宝胸膛一挺,正色道:“那日之事,我就当吃了哑巴亏,不会与祝小姐计较,但祝大人也休想以官威压迫,我良家抵死不从。” “对,祝大人若是以官威相逼,我良家便是鱼死网破,也必不能让你们家如愿。”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连一片云彩都没给祝家留下。 祝正荣气得砸了面前所有能砸的东西。 在祝正荣砸家的时候,一个神秘人出现在祝沫婉窗下,将祝家父母要将她卖给商户的消息告知。 祝沫婉一咬牙,收拾她为数不多的细软,跳窗逃出家门。 不甘心的周知许一直守在祝家不远处,见祝沫婉出逃,他将祝沫婉带到一处隐蔽角落。 “周郎,你带我走吧。” 祝沫婉扑上来便要抱周知许。 周知许却连一点好颜色也没给她,只问:“我藏在墙里的折扇呢?” 祝沫婉:“……” “告诉我。”周知许一改斯文俊秀的伪装,阴沉沉的掐住祝沫婉的脖子质问。 祝沫婉怕死,不得不将事情告知周知许。 周知许带着她去赎那把折扇,却得知这店昨日已经转手卖给新老板。 周知许自然不信,两人找到落脚处后,周知许便将祝沫婉痛揍了一顿,逼问折扇下落。 不得已,祝沫婉将自己的推断告知周知许。 “你说你怀疑这一切是祝卿安谋划?” 祝沫婉疼得肝肠寸断,她点头道:“细想一下,破庙的事情,便已经处处有疑,那掌柜的拿到折扇后,便消失不见,只怕……” “若是她所为,我不会放过。” 周知许说罢要走,祝沫婉连忙抓住他的衣摆:“带我走。” 哼! 周知许毫不留情的甩开祝沫婉,面容阴鸷的道:“坏我好事,还想我带你走。” 周知许抢走了祝沫婉的包裹,头也不回的走了。 心如死灰的祝沫婉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就在她欲要用腰带了此残生的时候,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出现,割断了腰带,将她从房梁上放下来。 那人问:“恨么?” 祝沫婉恶狠狠的看着对方不说话。 “跟着我,我能让你踩着陆沧溟与祝卿安,让他们俯首,还有所有辜负你的人,都将跪在你面前乖乖受死。” 祝沫婉抬起仓皇的眸子看那人。 她想,最差也不过一死,不如就跟他走。 就这样,讲读学士府的大小姐祝沫婉人间蒸发,再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