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抓住了要走的人。
“季姐,我问一句……就问一句啊……”莫晓玲的母亲咽着唾沫,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居民楼,又马上收回视线。
“什么?”看起来比她年轻精神的女人疑惑问道,眼中还有对她的关心和同情。
“就是我家……我家楼上啊……是不是……啊……那个……”莫晓玲的母亲语无伦次,半天才说出了那个字,“死……死过人?”
被拉住的女人僵住了,干笑了一声,“你这……”
“季姐!你好心,行行好,就告诉我吧!我们家,我们家玲玲的事情,你也知道的!”莫晓玲的母亲一下子流下了眼泪。
她怀中的莫晓玲没有哭,只是低下了头,把玩自己的手指。
那个女人叹了口气。
“季姐,求求你了。我们家老莫调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家也没什么门路。真有什么,你别瞒着我们啊。我们……我们家里有老人,有孩子的……我爸妈,我公公婆婆为了这个孩子都操碎了心了。”莫晓玲的母亲声泪俱下。
女人在她身边坐下,手中拎着的菜放到了地上,双手都握住了她的手。
“那我说了,你,你别怕啊。其实没什么的。你家玲玲是年纪小,大一些,看不见了,可能就好了。”
莫晓玲的母亲白了脸。
女人抿了抿嘴唇,“就是大概十年前,十年不到吧……这边单位分房子给了两个人,楼上楼下。当时只有领导能住,楼上是这边厂子的厂长,下面是车间主任的房子。都是占了一层楼多,家里老小都住着,也都在厂里面做。楼下的那个女人,就是车间主任的老婆,就和上面的厂长……那个了。两个人偷偷摸摸,搞了得有大半年吧,被车间主任给逮住了。这事情,车间主任忍不下去,要离婚,要打死自己老婆,打死厂长。他们也是心狠,一不做二不休,就,就将人……”
女人比划了一下。
莫晓玲的母亲屏住了呼吸。
“当时没人知道。做成了意外事故的样子。也没有人查。厂长还假好心,让人老婆小孩继续住在单位分房里面。但没多久吧,就、就闹了……那个车间主任,一开始在厂里面……厂里面的机器,没人,也被打开了。轰隆轰隆的。再后来,就跟回家了。两家都闹。半夜都传出过尖叫。再之后……厂长被人划花了脸,睡觉的时候被划了脸,睡醒了才发现。他还怀疑是自己老婆做了什么。事情闹的越来越大。最后,厂长被上头查了。他搞的事情都被抖了出来。就在他被公安带走的前一天,他……他被人挖掉了一只眼珠子,从自家的窗户上吊,吊到了楼下的窗户。那个车间主任的老婆被吓疯了。两家都搬出去之后,还有人说,那个眼珠子……就是厂长的眼珠子,最后在车间主任老婆的马桶里面被找到了。就是拉屎拉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吃进去的。”
莫晓玲的母亲捂着嘴,又惊恐,又恶心。
那个女人叹气,勉强笑道:“这事情,就是那两家造孽,现在也没什么了。你们之前,还有人住过呢。人家住得也挺好的。就是你们家老莫之前厂里面的技工。那个徐技工,现在都被调到首都去了,日子过得不要太好啊。你们家楼上,那才是真的死了人的地方。张主任不也住着好好的嘛。”
莫晓玲的母亲抱紧了莫晓玲。
那个女人摸摸莫晓玲的头,“就是小孩子眼睛尖,能看到一点东西。我不瞒你,那个车间主任的儿子当年也小,也能看见,说看到了他爸在家里面。后来不就看不到了嘛。等几年,就好了。”
这样的安慰多少起到了一点作用。
莫晓玲的母亲冷静下来。
梦境中的场景一跳转,我看到那扇窗户上贴了符纸。窗户给封了起来。莫家的客厅里面还供奉起了菩萨。
莫晓玲变得很少哭了。
她到目前为止只看到过两个死亡场景。副作用还在,却不算强烈。从小经受这些,莫晓玲已经习惯了。
但很快,莫晓玲就要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