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下停车场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这个季节,能有这样的天色,至少也要六点半过后了,甚至七点。冯晓溪看了看手机,六点四十分,还好,赶紧回家,还不至于被发现。 可她真的不怎么想回家。 刚刚的那些,都算是怎么回事呢。 还是和数小时前,看到新的日记时的感慨一般无二。 收获,太少了。 同时,得知自己只能知道这些鬼造成了什么,却无法改变这些影响,总不会是让人兴奋的消息,更不必说,有时,连鬼的一切都迷迷糊糊的,就结束了一切。 货真价实的,捡垃圾吗,或者说的好听点,拾荒。 看着出来后,开始低头摆弄手机的老板,冯晓溪心中,不再有着多少期待——都被磨光了。有的,只是没有止境的低落。 算了,稍微积极点吧,想点积极的,比如刚刚打给李亚季,他就接了,虽然语气不大好,但也可以理解。来日方长,先快点回家吧户江的出租车每个时段都有,所以不担心打不到 “我说。”突然,老板开口了,“你晚上,大约每天六到九点,有空吗。” “啊?”冯晓溪一个愣神,“嗯有是有。” 第一反应,她很自然地将这话理解成了晚上约见的意思,但仔细一想,不对,“每天”。她一时不清楚老板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吞吞吐吐地照实回答了。 “那么,到我这帮忙吧。”老板道,“有必要将可以接受求拾者的时间段拉长一些。” —————————————————————————— “哟,欢迎回来。” 老板再次回到了酒吧,这次在欢迎他的,还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孩童,只不过将衣服换成了某学校的校服。 老板并未搭理这个还在打游戏的少年,自顾自走入了吧台。 “辛苦了,一次俩,也算少见了。” “尤其是其中一个还不是户江的。”老板稍稍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们的运转出问题了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的。原因,不明。”小阴差虽然手上不停,脸上却悄然没有了戏谑的表情,“原本应该在别的地方就被搞定的鬼跑到这里,确实是很不正常,值得研究的事。嘛,虽说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就是了。” “那么,这次你那么辛苦,奖励当然是大大的有不过。”小阴差紧接着话锋一转,“我要有一段时间不在了。” “是吗。” “别那么冷淡啊” “”老板擦起桌子。 “真是的。算了,总之,这次提供的道具,就是之后大约两周内,你们能得到的最后一批了。另外,你应该也发觉了吧。 户江出事的频率开始加快了。 这也是我要走人的原因。这里有些不对劲。” “知道了。”老板既不惊讶,也不好奇,只是平平淡淡地表明自己知悉了信息。 “那么,告辞。”小阴差关掉手机,将之收入口袋里。 然后,他又凭空消失了。 老板不为所动,就如同他从未说过话一样,擦着桌子,准备着预调酒。 “铃铃铃——” 不久后,银铃响动,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入。 “老杨啊——昨天你哪去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拾魂酒吧的首席常客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我觉得没必要就没说。”老板瞥了一眼来者的状态,然后丢下这么句话,也不问他要什么,放下手头工作,径直走进了吧台旁的门中。 “你啊稍微有点人情味行不行。啊——昨天我也是受罪啊,那个天杀的义卖,居然给我整出这么多破事你知道的吧?就前几天在户江大酒店的那个,第一天开始就各种事情,什么突然撒泼的女人,放拍品的房间玻璃突然全碎,疯子姐弟什么的一团乱啊。这还不算,昨天下午直接给我出了人命我去唉” 他似乎是说来了劲,直接拿起老板调好的一杯蓝色酒,几口就消灭了。 “哇——呼。我算是倒了血霉了,一整宿没睡了唉” 他摇摇头,似乎想摆脱这些糟糕的记忆。 “铃铃铃——” 这时,酒吧大门又开了。 “早上好,老哦,你已经在了啊,范哥。” 李亚季的脸看起来就和被称为范哥的男人一般无二,无精打采,且黑眼圈深邃。 “小李啊,早啊。怎么,昨晚没睡好?”范哥看了看李亚季,问道。 “啊,做了个很糟糕很糟糕的噩梦”李亚季尴尬地笑笑,便也走入了吧台旁的门,“我换个衣服。” 在两人都进去后,范哥看着那门发了会呆,然后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拿起手机,查看是否有什么新信息。 片刻后。 “久等了。” 李亚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出来。 当面呈现在范哥面前时,他不禁双目放光:看起来很杂烩的一碗面,不过香气浓郁,肉丝,青菜,一些葱姜蒜,还有几片特地切出来摆在面上的猪肝,配合恰到好处的调料,就成了这么一碗不输市面一流拉面的诱人面条。 那家伙,什么都没说,就端这么有技术含量的东西 这也算是一种关心吧。 “那么,慢用。”李亚季端完面,便要离开酒吧。范哥这才发现,他说要换衣服,身上却还是穿着刚进来时穿的羽绒服。 “啊?你要去哪啊?”范哥不由有点好奇。 “请了假,去趟人民医院。本来还以为不会被答应的来着。”李亚季出门前,对范哥抬抬手,以示告辞。 “都有自己的事啊。”范哥也不多说,拿起筷子,享用起面条来。 不出五分钟,热腾腾的一碗面就被他吃得连汤都不剩了。 “呼——复活就是这种感觉吧。”范哥摸着肚子,由衷感慨道,“古时皇帝都喜欢找什么长寿药,我看你这就很不错了嘛。” 不过,他没有得到回复。 嗯? 发现老板很久没有出来后,范哥有些坐不住了。 “喂!”他走到门口,往里叫了声。 “我没死。” 终于,老板那未死胜似已死的声音传了出来。 “厨房很久没仔细打扫了。” 范哥张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我先走了,还有事。自己多保重。” 他留下这句话,然后离开了酒吧。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