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的哭泣过后的模样。 很糟糕,明明最痛苦的是修治表哥,她却哭了。 顺着她的话,太宰治看向被泪水浸湿的衣服布料,不规则的形状是津岛杏的泪水。 “我饿了,”太宰治突然开口,“杏饿了吗?” 津岛杏摇头,她使劲眨眨眼睛,将心中还在激荡的情绪平复下来:“我已经吃过了,但是我可以跟修治表哥一起。” 她转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朝他伸出手:“要牵手吗?” 太宰治毫不犹豫的握了上去。 “会一直拉着我吗?”他没有安全感的问。 津岛杏语气肯定:“会的。” “不会放开?” “绝对——不会。” 再次被加重着声音给出肯定答案,太宰治的神色柔软了下来,晚间横滨的暗色在他看来,似乎也不那么令人作呕了。 以前就算是站在阳光下也感觉不到温暖,现在在夜间的黑暗里,他全身上下都被暖意包围。 这全部都来自于这只拉住他,不放弃他的手。 晚饭也可以说成是宵夜,太宰治吃的是蟹料理,津岛杏已经吃过了晚饭并不饿,对于面前鲜美的螃蟹也只是尝了两口,剩下的全部都被太宰治包圆了。 看着对面少年鼓着腮帮子咀嚼食物,犹如松鼠般的可爱模样,津岛杏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跟夜蛾正道发了一条消息,想要多请几天假。 对方也没睡,很快,批准请假的信息就回了过来。 吃过晚饭。 津岛杏和太宰治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已经入夏的夜晚有些闷热,时不时从河面吹来带着水汽的凉风正好缓解了这份热意。 太宰治的大衣被他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只穿着西装打着黑色领结的他很像是普通的少年。 他慢悠悠的走着,有着一双大长腿脚步却很慢,故意的不想要快速结束这段路程。 回去的时间因为太宰治的脚步而被拉长。 津岛杏安静的跟着他的速度,等着低头缓步行走的少年开口。 似乎是觉得时机到了,太宰治嗓音低沉道:“我杀过人哦。” 一上来,他就透露出如此骇人的信息。 “杀过很多人,伤害过很多人,”隐藏的事情一旦开了个口,后面的话犹如倒豆子般的轻松起来,“威胁恐吓绑架事件多到简直数不清,做过很多坏事,是个不折不扣的潜伏在黑暗中,被墨色浸染的纯粹恶人。” “种种罪名加起来,就算是被拉去枪毙一百次都不足为过。” 他停下脚步,双手撑着栏杆轻轻一跃,坐在了河岸边的围栏上,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津岛杏。 他决定把一切都摊开在她面前。 毫无保留的,把最真实的自己告诉她。 如果到时候她还是能够以温柔的目光注视,对他伸出手的话。 太宰治想,他愿意为了这只温暖的手放弃一切。 善恶,立场。 他都愿意为之改变。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要自杀。” 鸢色的眸子依旧温润,语气也轻飘飘的,像是在讲述不相干之人的事情。 琥珀色的眸因为他说出想要自杀的话,而出现强烈波动。 津岛杏问:“为什么想要自杀呢?” 她体会过死亡的感觉,不止一次。 那种生命消逝的恐惧感,让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全身发凉,内心止不住的后怕。 修治表哥为什么想要寻死? 如此不把生命当一回事的态度,让津岛杏很是不满。 太宰治轻笑出声:“比起我犯下的罪行,杏更在意我为什么自杀吗?” 津岛杏敛眸:“是。” 她承认的很痛快,反而让太宰治怔愣了一瞬,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抓着栏杆的手都紧了一些。 心理防线因为她的话被击溃了。 一阵拂过河面的风吹来,太宰治微卷的黑色发丝随风飞舞,面对着他的少女胸前的发丝被吹向身后。 在风的提醒下,太宰治回神。 他依旧紧抓着栏杆,怕自己突然有了自杀的念头,毫无预兆的跳到冰凉的河水里,不挣扎任由绵密的水压拖着他往下沉,挤压出肺部的最后一丝氧气。 如果他这样做,杏会出手救他吗? 不用想都知道答案。 他的思绪飘到刚离开坂本家的时候,缓声平和的讲述。 离开坂本家的时候津岛修治只有九岁,离开村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掉自己的名字,特别是姓氏。 津岛修治改名为太宰治。 在横滨这座鱼龙混杂,被黑恶势力占据着的城市,他来到这里的第一眼,看到了这座城市隐藏在暗处的浓稠黑暗。 一个九岁的孩子在这里,连填饱肚子都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但太宰治不是一般的孩子。 他的聪明才智用天才都不足以形容。 轻易看穿了这个城市的真实面目,身边的所有人都蠢笨的如同傻瓜,什么都太过顺遂,只是略施小计,人性的极恶的一面便会如丑陋的怪物攀爬出来。 最开始他的行为随心所欲。 好事坏事全凭自己的心意。 后来——实在是太无聊了。 一眼就能看穿的人性,充斥丑恶欲望的城市,纸醉金迷的男男女女,一个一个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却只觉得世界上只有自己。 孤寂感从心中喷涌而出。 无法阻挡这种情感,像是凶猛的野兽奔走在每一根神经上,四肢百骸全部都被孤独感浸泡。 整个人坠入了不见阳光的深海地带,无法呼吸,看不见阳光,就算是伸手也抓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生活。 没有人能够了解他的所思所想。 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或者说是他抛弃了世界更为准确一点。 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日子很是难捱。 于是,想到了以自杀来结束。 “我很害怕疼痛,但更惧怕活着。”太宰治如此说。 鸢色的眸子中显现空洞。 “一无所有的活着让我很是痛苦。” 但是似乎是被诅咒了吧,每一次自杀都会出现意外,身体上因自杀叠加的疼痛,心灵上自杀不能的折磨。 渐渐的,自杀成为了一种习惯。 自杀成功的话那就再好不过,被人救下来也不会感到失望,反正就存着这种心态浑浑噩噩的活着。 直到他十四岁跳河自杀的时候,被一位医生救起。 名为森鸥外的医生经营着一家小诊所,甚至还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私人医生。 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 再次醒来盯着天花板,躺在柔软被褥里的太宰治只是有些郁闷。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