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处。 “确认没在七皇子身边发现乙十二的踪迹?” “确认。” 暗卫首领并不意外:“嗯,销毁他的档案吧。” 三日醉的解药只有皇室才有,乙十二出去那么久,定然早就死在某个地方了。不过就算是对皇室秘药很有自信,他们还是仔细探查了一遍。 现在确认后,就不必专门派遣人每隔三日去给乙十二送解药了。 毕竟每次送药的暗卫看见被辞退的前辈过得那么滋润,回来后总是很容易破防。 暗卫首领叹道:“在七皇子身边自在了那么久,死在无人知晓的宫外,算是难得的好下场。” - 宫外。 徐停凤府上。 曲渡边翻墙进来,大喊一句:“我来接你了六六。” 乙十二出门,抬头:“殿下。” 他完全换了身打扮,曲渡边眼睛一亮,“你穿这身好看,舅舅给你挑的?” 乙十二换下了十几年不变的黑色劲装,穿了一身湖蓝色的小窄袖,腰间的软剑藏在了腰带里,但是额外配了一柄刀。 他稍微变了下身形,跟往常有微妙的不一样。 看起来就是个俊俏护卫。 徐停凤坐在轮椅上出来,“是啊,我给挑的。毕竟往后就是你新的贴身护卫了,新人新形象。” 新人乙十二站在原地,任由他们舅甥两个人打趣。 曲渡边:“不错不错,回头就穿这一身跳舞就行。” 乙十二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徐停凤哈哈大笑。 曲渡边好奇问:“舅舅,你和六六谁大啊,六六你几岁跟的我?” 乙十二记不太清了,想了想:“好像是…十七?” 徐停凤:“那我稍微年长一些。” 原来六六跟他的时候真的还不满十八岁啊……搁在前世就是高中生,那他身为暗卫还喜欢奶茶话本还挺正常的。 曲渡边:“舅舅,你腿怎么样了?” 徐停凤眼睛一弯:“很好。” 内力恢复了原本废功前的五成左右,双腿现在勉强可以站立几秒,但是走动还是不行。 不过他能感觉到双腿在日渐恢复生机。 若非小七,他现在别说能感到知觉,只怕武功都已经散完丢掉了。 “那就好,”曲渡边鼓励道:“慢慢来,咱不着急。” 徐停凤让他中午在这里吃了饭,饭后,和他在亭子里说话,特别温和,一点都没有对他在湘河以身试药的事情发表意见。 曲渡边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还是舅舅温柔啊。 他没说私锦的事,只是简单概括了一下:“父皇那日将我召到紫宸殿,我也确定了,他把我移除了储君候选人的位置。” 徐停凤:“也不意外。” 但移除了也没什么,就算 小七不是陛下心中的人选,也会是别人心中的人选。 储君之争,若帝王强势,可以为心中储君扫清一切积弊,那旁余臣子谋士再努力也没用。 若帝王还没有选定储君,有意制衡,且对朝堂掌控力减弱,可就不是他想定谁就定谁的了。 三郡的民心,会为小七无形之中争来很多。 比如三郡士子的未来投奔,比如朝堂上部分臣子的好感,或许还会有些人认为,一个心软多病的皇子当上皇帝后,皇权分散,臣子们的话语权就会增强,这对有野心的人来讲反而是有利的。 局势复杂,人心难测,不是谁想变成什么样,就会变成什么样。 陛下也不能。 徐停凤:“小七,舅舅一直没问过你,你想争吗?” 曲渡边呛了一下,连连摆手:“舅舅,别!以后我当个闲散宗室就挺好的,去封地还能把宣娘娘接出来住,有钱有闲又自在,多好啊。” “你看我父皇,他每天累的和什么似的。” 徐停凤拿帕子递给他,哭笑不得:“慢点。” 曲渡边擦擦嘴:“而且我自己也知道,我不适合那个位置。”他灵魂还是现代人,古代皇权冰冷,会把心也冰封住。 他喜欢热闹,不想孤单。 徐停凤:“你不想,但或许会有人暗暗追随你。” 比如夏赴阳那个小子。 “谁这么没眼光?” 徐停凤:“……” 曲渡边:“咳,开个玩笑。不过他们追随是他们的事,我怎么样活是我的事,将别人的期望担在身上,想太多也太累了,容易内耗。” 徐停凤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好,往后舅舅也去你那里住。” 曲渡边乐滋滋:“欢迎欢迎。” 但是封王遥遥无期,还得在京城待好好久呢,过两年他建府,可以现在府里面搞好玩的。 徐停凤:“去看你外婆了吗?” 曲渡边:“马上就去,在舅舅这里吃午饭,晚饭在外婆那里吃,再睡一晚。” 徐停凤催促:“那你快去吧,别叫她等急了。” 曲渡边点头,打包了点舅舅做的好吃的,带着六六去了外婆家。 他们走后不久,小厮从后门进来了:“公子。” 徐停凤:“嗯,藤条送到伯母手上了吧。” 小厮嘴角微微一抽:“是的。” 徐停凤笑容温和。 “那就好,我挑了好久呢。” - 持剑侯府。 当天晚上。 曲渡边趴在房顶上死活不下来。 “外婆!呜呜,你变了!” 乌思挽抄着藤条,“乖孙,下来,外婆给你挠痒痒。” 曲渡边抱着屋顶的檐兽|欲哭无泪:“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心里有底才会那样做的,下次绝对提前告诉你们,不让你们担心,我错啦外婆!” 乌思挽:“乖孙,还有下次?” “没了!没了!” 老太太却没放过他,教训外孙的精气神十足,“就算这次是为了百姓,你也得挨几下,听话,外婆轻轻的。” 曲渡边倔强:“不下去,外婆你骗人。” 乌思挽笑容慈爱:“你舅舅亲手挑的藤条,不打浪费了,咱们徐家崇尚勤俭节约。” 曲渡边:“……” 乙十二:“……” 好一个勤俭节约。 曲渡边蹲在屋顶上,憋了几秒,悲呼:“小舅舅!” 笑那么好看,结果是个黑心肝的! - 第二日。 曲渡边回宫。 他让六六拿着他的令牌去犬舍接一点白,接完后直接回皇子所,他自己去了学堂上课。 老登不行,到现在了,还在学堂的就两个公主一个他。 织仪早过了十六岁,但偶尔还是会来,不过最近开始听郭贵人的话,经常和元姐儿出去参加诗会,相看未婚的适龄公子。 不仅给她看,还给谢家几个到了年龄的姑娘看。 二哥家的侧妃怀孕了,大哥的大皇子妃也有孕了。四哥一直拖着没成婚,五哥从来没提成家的事,六哥后院有几个通房,正妻兰嫔还在挑选。 等过几年,这一茬的小娃娃长成了,要是便宜爹那时候还在的话,他们或许能来学堂上课。 思和在他七岁那年出生,现在都七八岁。 “早,七哥。” “早啊小思和。” 思和:“哥哥,方太傅说,让你来了之后,就去侧殿找他。” “嗯?今天不是奚夫子的课吗。” “方太傅也来了,说着找你有事。” 曲渡边:“好,我这就去。” 他摸摸思和的小脑袋瓜,去了侧殿。 方太傅面前摊着一份治灾守则。 “殿下来啦。” 曲渡边毫不意外方太傅找自己,也不意外他能看出来治灾守则的不对劲,毕竟他学的好多东西,都是眼前这个老头教的。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太傅。” 方太傅:“殿下,出去一趟,不一样了。” 曲渡边:“哪里不一样了?” 方太傅:“感觉。这份守则,不错。” 他二人倒没有对扁豆居士身份的试探和否认过程。方太傅对曲渡边的真实水平,可以说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他不意外七皇子能写出治灾守则。 琢磨之后,他更多不是惊讶,是喜悦。 “不是我写的,”曲渡边随口敷衍了一句,懒洋洋说:“太傅,你可别指着我了,咱们就是最简单的师生关系不好吗。” 方太傅挑眉:“从来都是。” 曲渡边:“嗯?” 方太傅:“这次你在湘河做的事,就当是你十六 岁要交的答卷的一部分吧。” 曲渡边:“反正剩下我不会交的。” “不交便不交,别避着老夫了,”方太傅罕见的安静,没有笑眯眯的老狐狸模样,走到曲渡边旁边坐下,“平安回来就好。” “不管如何,在京城的时候,手中还是要攥着些权力。” 曲渡边扭头看着老头的侧脸,片刻后说:“放心太傅,我不是傻子,只是现在还在皇子所,没办法站在朝堂上。我十六岁后领官上朝,会掌握好仔细度量的。” 就和四哥一样。 上朝摸鱼二人组。 熬到储君新立,亲王册封离京,就自由了。 曲渡边单方面和方太傅说开之后,回顺宁宫用午膳。 一进宫门,见到新晴,他就开始装可怜:“新晴姑姑,你都不知道,我昨天被坑的有多惨。” “外婆拿了那么长一个藤条教训我。还是顺宁宫好,宣娘娘从来都不骂我!” 新晴:“……” 曲渡边哼唧完,朝着后殿喊:“郭娘娘,我要吃好吃的补一补!要吃糖醋鱼,不带刺的那种!” 郭贵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好。” 曲渡边看了一圈:“嗯?宣娘娘怎么不在。” 新晴这才出声:“娘娘在练武台,叫我请您过去呢,说是得了一套新的掌法,一块练练。” “什么掌法?” 曲渡边好奇了。 毕竟宫里藏书不少,谢静山和小舅舅这几年也经给他们送武功秘籍,拳法掌法之类全都有。 再精妙的他们娘俩都见过。 印象里,宣娘娘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找到感兴趣的秘籍了。 练舞场内。 宣妃背对着门口。 曲渡边:“宣娘娘,我来了。” 宣妃转身,掂了掂手里的掸子。 曲渡边笑容生生僵在脸上。 好熟悉…… 鸵鸟毛的。 宣妃:“回来啦?好久没切磋了,上来和宣娘娘切磋一下。” 曲渡边一边后退一边道:“不用了吧我觉得。” 宣妃柳眉倒竖,“新晴!关门!” 哐当! 小门关上了。 曲渡边:“呜——” 他和老登不共戴天! 顺宁宫内进行了一场平等友好的母子交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