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得到的道具在一瞬间变得烫手山芋,尤黎一个都不想要,他现在轻轻动一下,脚上的半金镯环就会颤一下。 这个声音他听不见。 但系统说是响铃环,那它就是会响的,并且这个响声其他人都听不见,就连佩戴者,他也听不见。 只有尤敛可以。 只有他夫君能听见。 尤黎身上的每一件道具,都像被人打上了什么特定的标记,刻上了专属的名字。 尤其是那件小到不能再小的衣服。 尤黎死死用手心拽着下摆,想遮住下面,但那件小衣服只到他的小腹上,就遮了一半的肚子,反倒是紧紧并着的腿根,在他努力想遮掩的细白手臂下隐隐约约。 又在腿上寄了一个什么都遮不住的布。 底下镂空着,就这么简单围了一圈,轻而易举就能让男人的手伸进去,没有任何阻碍地摸个彻底。 红绳在尤黎的腿侧被系好,他低着脸看着,呼吸都快滞住了,眼睑很湿。 动都不敢动,怕它们会掉下来。 好奇怪的衣服。 因为坐着的姿势,少年腿心中间还垂下了一点半透的纱帘,影影卓卓,叫人瞧不清楚。 透红色的,衬得周边的腿肉白得快发透。 尤敛俯下身要去将人抱起来。 尤黎骤然向后一缩,“没有穿好。”他说完还记得添一句,要哭了,“夫君。” 尤敛没有丝毫停顿。 尤黎被他抱起来,坐在人手臂上。 尤黎很刻意地去让自己离远了,但还是阻止不了那些垂下来的纱帘碰到他夫君身上。 甚至上面粗糙的锦绣偶尔还会不小心蹭过去,摩挲到他夫君的面容上。 底下盖着的是少年带着一点起伏的身躯,很温热的气,细细的香。 那是一件很软,很小的肚兜。 垂着一点纱帘,绣着的花纹很是繁复,鸳鸯戏水的神态仿若真切,锦鲤祥云无一不缺,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意外。 那两个祥云隔开来,环绕在鸳鸯旁,就那么恰恰好地绣到了一个很巧合的位置。 绵软的云端底下,就是少年清瘦没有什么肉的地方,但抱着的高度也恰恰好。 随着走动,偶尔会隔着粗糙又单薄的绣面,不小心地会摩挲到人的面上。 尤黎颤颤巍巍地撑着人的肩,一点地都不想让自己的那里会埋过去,去压到人脸上。 很奇怪,哪里都很奇怪。 这件衣服真的很小,很多都是纱帘,在布料还残余的地方,恰好又到了他夫君的鼻息前。 对方平稳的气息全都钻进那很小的空气里,让尤黎不得不弯下腰去躲,弯腰了又控制不住身前的云前进。 进退两难地被卡在中间。 尤其是他底下只是围了一块很薄很小的布,只能堪堪遮住他腿根。 尤黎难受得不 行,很想下来自己走。 相反,他夫君气定神闲,神色自若,连气息都未乱过一分。 尤黎充满了不安全感,他从没有觉得这么见不得人过,他也不是没有在别人面前没穿过衣服,但那个时候他都觉得是正常的。 在医院里病房没有门是正常的,医生眼里只有病人是正常的,系统什么都能看见,什么都知道也是正常的。 但是现在…… 尤黎终于忍不住,很没骨气地问,“我可以下来自己走吗?”他不停地补充,“我跑得很快的,可以跟得上夫君,也不会乱跑。” 尤敛脚步顿住,“夫人急切,夫君也不好推拒。”他道,“不若这般,今夜就在此处歇息。” 这里?这里要怎么休息? 尤黎的目光扫过那一具棺材,面色顿时白了,像之前一样紧紧地抱过去,“我不自己走了,我不困,我刚睡醒的,一点都不着急。” “夫君,我跟夫君走。” 尤敛微侧过脸,避了一下,他手上不紧不慢地松开来,“夫人不必将就。” 尤黎拼命摇头,快被吓哭了,“求求你,我不想睡在这里,不要让我睡里面。” 尤敛,“夫人早些习惯,也是幸事。” 尤黎一点一点地往下坠,但他不肯松手,被教得很乖了,慌忙地说,“夫君,夫君抱。” 尤敛掀起眼,静静看了他片刻。 尤黎屏住呼吸,仿佛看见了希望。 毕竟在过去这招无往不利。 尤黎哭,“夫君不要生我的气。” 尤敛轻叹一声,“夫君未曾生气,只是还是夫人提醒了我。”他道,“昨夜夫人说不想怀上胎儿l,夫君体谅你,却琢磨不出新法子。”他将手放在人肚子的软肉上,“想了又想……” 尤黎屏住呼吸,浑身都在打颤,一直哆嗦着问系统要怎么办,在脑子里哭着说,“你们,你们的副本还可以生孩子的吗?你不是说它是正规的游戏吗?可是这样已经侵犯到玩家的人权了,我——” 他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肚子上骤然感受到一股凉意,几l乎是肉眼可见的,尤黎身上的青紫迅速痊愈了起来,进了这个副本过一天比一天变得过分苍白的肤色好像也慢慢恢复如初。 似乎在脱离脆弱不堪的纸人状态。 他在这个副本变得更加真切,宛若常人,但在所有人都不像正常人,只有尤敛一人像常人的状态下,这显然不是什么很好的意味。 彻底失去纸人的身份,连通关状态能不能被副本成功判定都犹未可知。 到时候就真的永远都留在这里了。 尤黎唇色发白,尽管是半知不懂的他都明白这个举动底下的意思,只能不停地去拍尤敛的手,推拒着,“不要,不要……” 在脑子里哭得更厉害了。 系统,“不会怀。” 尤黎骤然重新松软下来,惊魂未定地深呼吸着,果不其然, 在他身上的青紫痊愈到一半时,抱着他的人动作停了下来。 尤敛缓声,“罢了,夫君心软。” 这句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可信,除了他。 很厚重古朴的一声。 尤黎霎时被吸引了全部的视线,他怔怔看着,看见黑沉的棺椁缓缓被移开。 他还被人抱在身上,但以他这个高度,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很黑很黑,黑得里面像是一座无底洞的深渊。 而他好像就在悬崖边,下一秒就会失足跌下去,永远也上不来。 尽管隔着那么远,他能感受到刚才棺材里跟刚刚往他肚子里钻的凉意如出一辙,甚至更加黏稠深沉,像一团沼泽。 尤黎呼吸都怔住,他突然听见系统在他耳边消了一句警示作的音,而后就是骤然在他耳边响起的冰冷,“跑——” 特地发出的重音。 尤黎慌忙回过头,他这次不挣扎了,顺从地从他夫君身上下来,落在地上的一瞬间,立刻转身就往门外跑。 系统在他脑子里道,“道具已被激活,已扰乱地方百分之一的注意力。” 尤黎磕磕绊绊的,头都不敢回。 系统,“运气成功加成百分之一。” 因为祠堂的主人方才要准备出去,黑沉的大门早就半开,现在又被人从里重重一推,门又打开了些许。 威严深重的祠堂里瞬间跑出一个长发凌乱的少年,他衣不蔽体,全身上下都青青紫紫的,像被什么弄过,走路都不稳,满面是泪。 系统,“已启用道具,屏蔽怪物的注视五分钟——倒计时00:04:59、58……”” 尤黎跑得过快了,甚至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重重地往地上扑。 下一瞬却像被什么东西裹住,停滞在了离地面还有一层空气的时候,只能听见一声很短促又被紧紧捂住的闷叫。 系统语气愈发冰冷,“已激发长命锁,宿主将有3s无敌时间,三,二——” 尤黎倒在地上,因为离地面很近,倒是一点都不疼,他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一……抵御时间过,自动进入三日冷却时间,倒计时71:59:59、58……” “请问宿主还要用道具吗?” 三秒倒计时倏忽间转瞬即逝,尤黎在空中被裹挟着迅速往里拖去。 他在脑子里哭,“用的,用的。” 系统一字一句,“启用手术刀。” 瞬间,一柄尖韧锋利的手术刀直冲而去。 比在尤黎的手里威力大多了。 但尤敛从始至终都没回过半刻的身,他长身玉立,静静站在祠堂正中央。 墨发跟衣袍交缠着袭地。 那柄手术刀在他侧面躲过后,瞬间扎进了祠堂的灵位上,整个刀刃都穿了进去,停在刀把上。 尤敛甚至在笑,“夜深了,夫人莫要乱跑,以免撞上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他又问,“夫君昨夜说过什么?” 尤黎在被拖着往门里去,他动不了,说不了话,全身都好像被控制住,只能颤着眼睑,惊慌失措地想。 说过什么,说过…… 说过只有夫君同意了才能出门。 尤黎想点头,说自己记得,知道的,但他动不了,凑得很近了才能听见他凌乱带着哭气的呼吸声。 在问系统要怎么办。 又觉得系统好像从没这么做过,偏偏这次例外,他只能听见耳边传来低冷的机械声,“屏蔽怪物的注视五分钟——还剩下一分钟,倒计时00:00:59、58……” 尤黎被抬到了人身前。 系统,“……35,34——” 尤敛抬起手,侧耳听着什么。 铃、铃…… 他的视线停在虚空中,没有注视到尤黎身上,手却精准地抚上人的脸,半笑了一下,“晚了。” 他说的晚了是指尤黎还在发着颤的脚铃。 在偌大的祠堂内“铃铃”作响, 想让人不听声辨位都难。 “夫君说过……” 尤敛不紧不慢地笑。 “求我有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