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看得开。”阿枝说道。 “看不开怎么办,难不成一头碰死吗?”他淡然一笑,“人生得意须尽欢,有的人或许下一刻就死了,只因为他们不知道所以该怎么乐怎么乐,知道的人会觉得他们没心没肺,但是我却觉得这样很好,至少他在死之前还是痛快的。” “嗯……也对。” 阿月仰望着天空,忽然唱起了歌谣,吱大仙莫名觉得有些耳熟,想起来今早在教堂见到巧妞的时候,她也在唱着这支歌,大概是什么“凉月巴巴,映照家家,家家少个姐姐,家家多个娃娃,娃娃要吃果果,姐姐给个糍粑” 阿枝有些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歌?” 阿月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从前家里头小孩子们唱的。” “小孩子们,很多人都会吗?” “嗯,我们那里的孩子大多都会。” “怪不得。”阿枝想,原来是童谣,怪不得巧妞也会。 “巧了。”阿月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 “嗯?” 只见阿月正笑眯眯冲着楼下挥手。 阿枝顺着他挥手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霍青霖气势汹汹地过来,不觉缩缩脖子。 “你怎么了?” 没想到这么微小的动作竟然也被他看到,吱大仙装作没什么的样子说:“没有啊,哦,脖子痒。” “脖子痒?”不知怎么的,阿枝觉得方才阿月说话的模样有些怪,便怔怔地愣在那里了。 忽然手腕一紧,被霍青霖扯到身后,他微微喘着气,好像一路跑过来似的。 他满脸焦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刚想大火,但“你”字刚说出口才发觉,原来自己并没有质问她的资格。 阿月笑起来打趣道:“阿枝好福气,尊先生总是这样对你爱护有加吗?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 “阿枝?”霍青霖不禁皱眉,“你们很熟?” “我们已经在这里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在此之前还没有人跟我聊这么久,咳咳,这么看来,的确是咳咳,的确是很熟了。” 霍青霖很不喜欢他这种油嘴滑舌地态度,转身问阿枝:“走吗?” 他很少说话这样小心,他是一个习惯了下命令的人,“走”“动身”“出发”一向说话简洁,如今却不得不谨小慎微起来。 好在阿枝并没有要刁难他的意思,怪怪的点点头。 她虽然没有拒绝跟霍青霖回去,却也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不近不远,霍青霖走快些,她也走快些,霍青霖慢一点,她也慢一点,颇有些亦步亦趋的意思,这让霍青霖有些不舒服。 “你” “嗯?” “吃饭没有?” 没有,阿枝想,不过她也不是非得吃饭不可,说道:“吃过了。” “和谁?” “啊?” “没事。”霍青霖问了又担心自己唐突。 “我自己吃的。”阿枝说道,“那个阿月,是后来才遇到的。” “阿月?” “就是之前在楼上的那个。”阿枝说道,“他说自己叫阿月,一听就没说实话,哪有人姓阿的,我就告诉他我叫阿枝。” “唔。” 阿枝忽然忐忑地搓着手说道:“你你还生气吗?” “什么?” “我说今天的事,你还生气吗?”阿枝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偷偷打量着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又像是受惊的小兽,小心又讨好的模样。 霍青霖宛若心头遭了一拳重击,且偏偏打在最深最软的地方,心底骂道,霍青霖你可真是个混蛋。 可他纵然知道自己是个混蛋却忍不住还要再混蛋一些,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够安心,他板着一张脸说道:“不生气,只要你以后听话,不再到处乱跑。” 吱大仙不觉撅起嘴,说道:“我没有乱跑,只是逛逛。” “逛到现在?” 吱大仙晃着身子,不情不愿地嘟囔:“要不是被你抓住,还要更晚一些才会去呢。” 霍青霖忽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宛如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甚至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原来她根本没想过离开,她没打算要弃他而去。要不然说霍少帅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呢,不过是转眼的功夫,霍青霖觉得自己腰板都直了,喘气也顺畅了,连说话都有底气了,说道:“这就够晚了。” 吱大仙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默默地翻他一个白眼,盛气凌云,傲骨天成的霍少帅瞬间又怂了,解释道:“我是说太晚了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别人不怕我就好了,我还怕不安全?”吱大仙鼓着腮帮子先一步走在前面,霍青霖乖乖地跟着,就像个恪尽职守的保镖。 “对了,”吱大仙忽然想起来什么,对霍青霖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就是那个巧妞,就是今天在教堂里看到的那个。” “我记得。”霍青霖说道,“你忘了,我救得她。” “不是。”阿枝说道,“她有点奇怪。” “你是说哪方面?” “嗯,其实那天在野狼嘴,我比你先到。” “我知道,那帮老鼠不就是你的手笔。” “咳咳,小意思。”吱大仙洋洋得意,“不过,我起初看到他们的时候,那个巧妞可不像是被刘老七抓过去的良家女子。” “什么意思?” “就是”吱大仙挠着耳朵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觉得刘老七对她挺好的,我还听到刘老七说要让她当压寨夫人,还要帮她找许多丫头伺候她。” “这不能说明什么吧,男人想糊弄女人的时候总是这样,说的好听罢了。” “可是我觉得刘老七不像那种人,就比如你吧,就不像能说出好话的人。”吱大仙说道。 霍青霖颇为尴尬:“那是你不了解我。” “哼。反正我当时看着,觉得刘老七对她很好,她和刘老七根本就不像是绑架和被绑架的关系,分明就是你情我愿的。” “你是觉得巧妞可疑?” 吱大仙果断地点头。 “其实,之前我也怀疑过。刘老七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人,跟他一起的几个兄弟,有聪明的,有狠辣的,也有让谁看都是个美女蛇的女人,他全都毫不留情的卖了,为什么唯独留下这个女人在身边,但是后来我想,或许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足以对他构成任何威胁,实际上她看上去的确也就是一个普通女人。可是一个普通女人却能在刘老七最孤立无援、最无助‘也最多疑的时候留在他身边,只是这一点似乎就已经很不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