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七拔出腰间匕首冲上去把白头的脸扎得稀烂,边扎边骂:“让你后悔!老子让你后悔!”如同疯了一般,不多时已经完全辨认不出白头的面目了,他这才颓然瘫倒在地上,说道:“你们走吧。” “啥?” 青头等人刚亲眼目睹了血腥的一幕,猛然听他这么说全都一愣。 “走吧。”刘老七深深地叹口气,“我刘老七不想再拖累你们。” 俏姐、巧妞、青头、关刀全都看着他不做声。 “我说的是真的,我刘老七一心想着东山再起,不料落得这个下场,你们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处,与其在这里搭上自己的命,还不如另寻出路吧。” “老大,你别开玩笑了。”青头说,“别说咱们就没想过另寻出路,就算想过,现在能去哪,哪里还有出路。” “是啊。”关刀也说道。 “还有路。”刘老七喃喃地说。 “什么路?” “你们出去,把我的位置告诉霍青霖,让他来抓我,或许还能将功补过,换自己一条活路。” “这不行啊!” “行。” “不行!” 刘老七猛地站起来:“我说行就行!”他含着泪恶狠狠地拿枪指着他们,“滚!都给老子滚!就当老子死了!谁不走,就是下一个白头!” 他们原以为刘老七是故意用那些话试探他们,不料他竟做到这般地步,看样子是真要赶他们走。 “别!我们走!”俏姐最先说道。 青头和关刀对视一眼,说:“那……那我们真走了,老大?” “走!等等,把这王八蛋的尸体一并带走!” 青头和关刀都有点不情愿,不过好不容易能走,带着就带着吧。 待他们走远了,刘老七才叹口气,转过身来,看见巧妞愣了愣:“你怎么还不走?” 巧妞低着头。 “你走不走哇!”刘老七拿枪指着她的头。 巧妞一点也不巧,事实上跟寻常女人比总是显得格外木讷,话也很少,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也不会尖叫,只是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像一只寒风中的老母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走哇!” 她张张嘴,艰难地说:“俺走了,你吃啥?”她眼神木讷,即便是嘴上说着最体贴的话,也无法显露出令人动心的神采。 “你……你这娘们儿是不是傻啊?老子都他娘的快死啦,吃啥?” 她憋鼓憋鼓嘴,说:“越是快死了,越得吃好,吃不好,投不了好胎。” “你……你……”刘老七大约是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人,竟然就这么放弃了,不走就不走吧,反正要死要活都是她的命,他靠着山洞眺望远方,身后传来“噼噼啪啪”烧火的声音,他回头看看巧妞问,“你做啥?” “烧饭。” “粮都没有烧啥?” “野菜糊糊。” 她就这样烧着烧着竟然真的有了点野菜的香味儿,不是多么美味也足以令刘老七食指大动。 “你早咋不烧?” “人多,不够吃。” 刘老七哈哈笑了:“行啊,你个傻娘们儿也不是很傻,还知道藏点儿私货。” 巧妞摇摇头:“不是藏私货。” “那是啥?” “救命货。” 刘老七怔了怔,敢情这娘们儿早就准备着,等有一天他们被困的走投无路快饿死的时候再拿出来救命:“巧妞,你是个好娘们儿。” 巧妞难得地笑了笑说:“嘿嘿,俺跟你不一样。” 刘老七愣了,脸色沉了沉,又笑了:“还是个傻娘们儿。” 突然,远处传来骤雨般的枪响。 巧妞惊骇地望向洞外,刘老七的脸色忽明忽暗看不分明,她拖拖拉拉挪过去,讷讷地问:“咋啦?” 不久,山谷中恢复了安宁。 “傻娘们儿,听见了吗?” 巧妞看看他,不过是转瞬之间,他枯槁的脸焕发出不同往日的神采,与之前判若两人。 “你听,是不是有老鸹叫?” 巧妞实诚地摇摇头。 “快了,快了。” 刘老七好像很高兴,把一大锅野菜糊糊吃了个精光,最后还没忘了给巧妞留一口,然后他摸摸肚子说:“巧妞,今日我刘老七吃了你的私货,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私货。” 巧妞啥也没问,她虽然话不多,但是她不傻,她早就知道刘老七每天夜里都偷偷溜出去,虽然不知道他做什么,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不是起夜这么简单。 山谷外,霍青霖已经守了七八天了,正如刘老七所预料的,山南山北相差甚远,尤其是这正对着柳叶谷的位置,凛冽的山风像刀子一样割得人的生疼,即便是穿着靴子带着手套,手上脚上还是都生了冻疮,不过想到即将能够生擒刘老七,他的心就忍不住激动地颤抖,但面色如常。 胡燕归不知道他的打算,苦哈哈地呵呵手,他一张嘴便冒出一股子白烟,远远看着如同一只沸腾的茶壶。 “霍帅,还得等多久?” “好戏不怕晚。”霍青霖淡淡地说。 “可是看场戏要冻那么久,这也是从没有过。” “所以一定是从来没看过的好戏。” 胡燕归叹口气,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霍青霖是哪里来的自信:“霍帅,万一刘老七识破了呢?” “嗯?” “我是说,咱们用那种方法唬住他们,万一他们识破了呢?” “识破了就打。”霍青霖说,“不过他们不可能识破。” 胡燕归又叹口气,他驻足远望,心想,那东西两个山头的兄弟们应该在吃香的喝辣的,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胡燕归哼一声:“真傻,这么容易就被唬弄了。” 霍青霖笑了笑:“他们傻还是你傻?” “什么意思?” “他们和刘老七原本就没什么关系,之前跟咱们打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不打也得打,不打就得死,可是现在呢?” “现在……哦!”胡燕归一拍脑门,“咱们骗他们刘老七已经被抓了,他们只要缴械投降就可以回家,其实他们求之不得。” “所以说,就算是他们知道是假的,也心甘情愿上当受骗,而且即便有人想去给刘老七传信,不用咱们出手,他们自己就会解决掉。” 胡燕归听得瞠目结舌,直拍手叫好:“霍帅,您太阴险了!” 霍青霖淡淡地看他一眼。 “不是,太了不起了!” “其实没什么了不起,这种方法有一定风险,这次是情况特殊,我才敢放手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