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肖微微低着头，半张清秀的脸庞隐藏在的吊灯的阴影中：“沈裴，你说你看了床单上扭曲的痕迹？” “对，我绝对没有看错。” “具体是什么样的？” “就是一个人缩在床上睡觉后留下的痕迹。” “你有没有留意到揭开被子前的状态？” “之前？”沈裴思索着。 “对，之前。之前上面有人吗？我是说，你打开被子前，被子是完好的盖着的吗？是平整的还是说……”宋肖问。 “之前……”沈裴站起身来回走动，“因为太着急，没注意，让我想想。想不起来了，但是我记得被子是盖着的。” “完全盖好的吗？” “不记得了。怎么？”他着急道。 宋肖并没有回答，思索片刻后，他再次提问。只不过这一次他问的是我们两人：“你们有看到童杰的衣物吗？” “衣物？”我回忆起来，依稀记得房间异常干净，所以几乎一目了然。童杰的物品平时都收拾得十分规矩，常用外套都挂在门后。我记得他的东西好像都在。 沈裴证实道：“没有，他没有穿别的。” “你确定？”宋肖问。 “我确定，而且晚上我们一起打游戏，他披着睡衣……”他忽然睁大眼睛：“睡衣，对了，睡衣呢？” 不等我们回话，他就冲出门去，很快听见那边翻箱倒柜的响动。 我担心出事，反应过来后就想过去看看。谁知刚到门口，就见沈裴谁魂落魄地站在童杰门边，嘴里还念叨着：“睡衣呢？睡衣呢？” “没事吧，沈裴！”我拍了拍他肩膀。 他抬头盯着我，嘴里仍然说些只有自己才懂得的话。 “怎么了？先回来。”我担心道。 他几乎是毫无反抗地被我牵着回来的，像是走丢的狗，让人心酸。 他一见宋肖就立即抓住问：“他的睡衣呢？睡衣不见了，你知道的对不对。他是不是穿着睡衣走了？不对，他不会走的，怎么可能，门也锁着。” “他……应该没有离开。”宋肖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就好。”沈裴放松了手，我趁机把他拉倒椅子上坐下。 “沈裴，喝点水吧。”我问。 他摆摆手。我看了眼宋肖，他对我轻轻摇头。 “对了！”沈裴忽然说道，“我好像看见是有人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什么意思？”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他不是说床上没人么？ “哦，不是，不是有人，就是睡衣在床上，但是像是有人穿着一样。”他表情非常奇怪，“对了，难怪我看到那样的痕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宋肖的眉毛锁，而我甚至觉得沈裴有些不正常了。他还一边继续说着：“唔……衣服里面气鼓鼓的，就像就像……” “就像有人穿着？”宋肖问，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就是这样。”沈裴叫起来，随后仿佛意识到什么，立刻变得更加激动：“对了，他，他朝着。不，是一只袖口扭曲着对着栏杆外，就是背对着墙。另一只压在下面，我没怎么注意。裤脚……裤脚看不出来，像是整个转了一圈，重叠着。”沈裴的脸色越发不好，“然后它……它就像被抽了气的气球，慢慢地塌了。”沈裴用尽全力说出最后的话。 “沈裴，你冷静点。”我认为他是精神受了刺激，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你也不信吗？”他一把抓住我。 “我……”看着他有些疯狂的眼睛，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求助似地看着宋肖。 尽管感受到了目光，但是宋肖并不打算回答。而是继续问道：“还有没有别的？” 或许是被吸引了注意力，沈裴放开我，有些痛苦地说：“没有，想不起来了……对了，你呢？你是不是也看到了。你相信我，对不对。” 我怕宋肖的话刺激到沈裴，但又担心不打断沈裴的臆想会出事。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见了宋肖的回答。 “我既相信，也不相信。” 不单是沈裴，连我也是糊涂了，什么意思？既相信也又不相信。 “是的，”宋肖不紧不慢地说，低沉腔调里带着疑惑，“我不完全相信你的话，因为我看到的和你不一样。或者说……这里有我暂时无法解释的矛盾。但是，我相信你的话，因为这样的话你编不出来，而且我接下来的话会更加离奇。” “你看到的是什么？”沈裴急切道，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还记得那味道么。当时虽然那味道很大，整个房间里都是。但是有个地方是最浓的。”说完，他看着我们。 我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知道他要说什么。 “没错，是床上，我觉得那味道是从床上传来的，所以我才去查看。我掀开辈子的时候，一股更强的气味从里面散发出来。那时候几个人都吐了，我也是强忍住的。那味道几乎熏得我眼睛睁不开。等我稍微适应后，才开始查看。” “吴巳，你还记得后来我就去了厕所吧。”他忽然说道。 “啊，对的。和这有什么关系。后来沈裴也去了。” “是我叫沈裴去的。”他淡淡说道。 “哦？”我有些惊讶地看向沈裴。 “嗯，你吐得厉害，根本没注意到吧。他让我和他换个地方谈，然后先我往厕所去了。”沈裴补充道。 “是，我有些话想问他。但是我也没想到他自己查看了一下。”宋肖讲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沉和严肃，“而且，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说要报警么？” 这确实是我不太理解的，他们就算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至少也和我说一下吧。而且就这样报警，警察会相信这么诡异的说辞吗？ “因为当时我打开被子的时候看到了童杰。” “什么！”我惊得忘了表情，沈裴则是直接下了床，一把拉过他：“你看到了童杰！？这不可能！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因为当时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什么叫你以为他已经死了！？你他妈给我说清楚！”沈裴狠狠地用力一推，宋肖差点摔在地上。 我连忙过去拉人：“小声点，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听他怎么说！” 沈裴被我拉回来坐下，一动不动盯着宋肖。 我看他又气又急，说不出话，帮忙问道：“那你们当时避开我们说了什么，你当时怎么不说？” “我看到的是一具，不好意思。是一个穿着内衣裤的，全身漆黑的人。”他慢慢回忆。 “漆黑的人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那是童杰玛？”沈裴冲他狠狠地说。 “你们还记得那味道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我一边问，一边拉着沈裴，担心他又冲过去。 “其实那就是尸体的味道，只不过是烧焦的尸体。”他的声音变得更轻，但是确信地说着。 “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沈裴红着眼睛，满脸不信。 “我看到的，是童杰被烧焦的尸体。”宋肖回看着我们，像在读一篇科学报告。 听完他的话，我以为沈裴会大声反驳，但他只是上下打量着宋肖，忽然笑起来：“呵呵，还以为我说的已经够悬乎了。没想到你更会编故事，哈哈，差点骗到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能听见细小的嘿嘿声。 “你没事吧？”我拍着他的肩问，被他笑得发毛。 “怎么，你也被他骗了？”一双略带疯狂的眼睛直射向我，“这他妈的你也信？我说的比他的真多了！什么尸体，我怎么没看见。你看到了吗？这么大一个尸体躺在床上没人看见，只有他看见了？！”接着，他的眼光变得怀疑，像钉子一样打在宋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