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这么想?”聂云帆脸色微变,一把抓住安琪的手,激动道,“你果然还是在意那个女人的话对不对?我跟你说,你不要听那个女人胡言乱语。你是什么样的人,又怎样的家庭背景,我早就知道。我不在意,我的父母也不会在意,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这个人。” “可是我在意!”聂云帆话音未落,安琪已经先一步高声打断了他,“可是我会在意,那个女人说的其实没什么错,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出入那种高级餐厅的时候,我身上穿的不是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动辄就成千上万的名牌,而是那些就摆在马路边,一百块钱就能买个好几件的地摊货。带着我,你只会觉得丢脸。” “我怎么可能会……”聂云帆着急的想要解释,心中更是无比的懊悔,自己怎么就一时脑抽,为了营造出一个好氛围来求婚就选了个那样的高级餐厅,而没有顾虑到安琪的心情…… “你先听我说完。”安琪再一次打断了聂云帆的话,“是,你现在在追求我,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很土,很俗,很不体面,可是以后呢?以后还会有很多像刚刚那个女人那样的人,他们会说出跟那个女人一样的话。就算他们不在我们的面前说,回去之后也会在暗地里偷偷的说。久而久之,整个上流社会都会知道你娶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到时,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坚定的说出你不在意吗?” “我……”聂云帆被安琪这么一堵还真有些说不出话来,双眸微转,很快的便想到了解决的办法,“等你跟我在一起,这些最基本的保障都会有,没人会对你嚼舌根,你不用担心这些。” 安琪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聂云帆,聂云帆被她看得心虚,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半晌,安琪突然笑出声来,无奈而又带着几分凄凉的望着聂云帆,哀戚道:“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聂云帆怔住,不明白自己究竟又说错了什么。 安琪拨开聂云帆抓着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靠在自家的大门之上,苦笑道:“你说我跟你在一起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那是不是意味着,今后我会和你一样,穿着跟你一样的高档服装,吃着那种少少的却贵的要死的名贵食物,喝着那种明明非常难喝又非常昂贵却因为要让人觉得自己很体面而不得不喝的洋酒,开着足以抵得上一栋房子的名贵跑车,而这一切都将是你给我的,离开了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的我跟寄生虫又有什么区别?” “安琪,你怎么会这么想?”寄生虫?聂云帆不明白安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嫁给自己,自己给她自己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她会觉得享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便是仰人鼻息的寄生虫?为什么? “那我能怎么想?你是个有钱人,含着金汤匙出生,从上就比一般人要出高出很多。你从小就拥有一般人所无法企及的财富,接受过最高端的教育,生活在最奢侈的贵族圈子里面,做的事也是很多人所难以想象的大事。而我呢?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什么都没有,无才无貌,勉强只养活得了自己的可怜虫,在我烦恼着怎么吃饱饭,怎么找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的时候,你想的是怎么赚更多的钱,怎么享受更好地生活。” “安琪,我……” 聂云帆想要插嘴,安琪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遇到困难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怎么依靠自己度过难关,因为我没有依靠,没有可以仰仗的朋友,再苦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坚持下去,不然的话像我这样的小人物,那天丢在马路边上死了都没人会知道,而你呢?你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自己认识的谁谁谁多么有钱有势,应该可以拉我一把吧。” “安琪,你这话说得是不是太绝对了,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是现实。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形容太抽象了,那我就说得直白一点好了,不说别的就说你手上带着的这块手表。”安琪指着聂云帆手上那块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手表,低问道,“这块手表多少钱?” 聂云帆有种不祥的预感,并不敢把价格报得太高,生生消去了手表原价的一个零:“五……五……五万。” “五万是吧。”安琪点了点头,“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大概是六千,税后大概就是五千多,也就是说,将近一年的时间,我要不吃不喝不租房子,一分钱都不花,才能够买下你的这块手表。对于你来说这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可对于我来说,这却是一笔巨款。” 安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将目光从那块手表之上移开,转而看向聂云帆,“这样说你懂了吗?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那些会说闲话的大小姐,贵妇人,而是我们本身的价值观,人生观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重合。这样的我们现在或许还能够携手走上一段时间,因为那些很根本的问题还没有暴露出来,可是以后呢?拥有这样致命缺陷的我们又能够走多久,走多远?” “我……”聂云帆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安琪说的这些话虽然不好听,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 安琪看着聂云帆欲言又止的模样,又一次深吸了口气:“那个,今天你能不能先离开一下,我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你也需要点时间好好冷静冷静,所以今天晚上你先出去外面住一晚吧,等我们都冷静了你再回来收拾你的东西,就……就这样。” 安琪说完也不等聂云帆反应,迅速的拉开了自家的大门,嗖的一下窜了进去,随后又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