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这就做完了?” 等在一旁看笑话的世家公子,本想过来借机探探李央的底细。 却见李央拿着尚带有墨迹的狼毫,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小小拙作不值一提,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人总是有一种逆反心理的,别人越不让看,就越是好奇,更何况对方存心让李央出丑。 “这怎么能行,精言短语介是学习,李兄着相了。” 那人说着伸手去取李央手上的诗稿,就在快要碰到之间,李央手势骤收。 诗稿没有碰到,那只尚带着墨迹的狼毫却是被对方碰飞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梅沉雪的诗稿上。 “!” 那人知道惹祸赶忙过来查看,仓惶之中不知谁在他背后推了一把。 他胳膊撞到桌角,将摞在桌边的诗稿直接掀飞出去。 这回廊之下乃是流淌而过的潺潺清溪,这片片诗稿一落,顿时被水流浸成一团乌黑无法再看。 “我的诗稿!” 几人心疼自己的心血化为流水,纷纷对着始作俑者迁怒。 “这里是晋国公府,还真以为是你的府邸,由得你轻狂!” 不过更多人却是心存侥幸。 与其让自己那些半桶水晃荡的诗稿,拿去被晋国公夫人品评,还不如就这样化为乌有。 “好了,好了,不就是几张诗稿,何必为了这个,凭白伤害大家的同窗情谊。” “真不是我!” 被当做罪魁祸首的人备感冤枉。 “刚刚明明就是有人推了我一把,这才撞翻了诗稿。” 他说的是实话,可是此时听来只像推诿。 想到先前李央那副故作姿态的模样,他当即想通。 “刚才是不是你!” 那人指着李央道,“一定是你在陷害我。” 李央沉默不语,只是弯腰将那些散落于地幸免于难的诗稿一张张的捡起。 “刚才确实是在下不是,李央先在这里陪不是了。” 李央将捡拾的诗稿,连同自己的一同放在桌上。 看着问罪的众人,他眼中闪过一丝苦笑。 那笑里既有对于众人的愧疚,又有他一介寒门迫于高门公子欺压的无奈。 “连累诸位佳作被毁,李央心有不安,若是要打要骂才能让诸位解气,李央愿意一并承下。” 李央将自己姿态放的太低,这样反而惹得这些世家公子不好意思再难为下去,毕竟国公夫人派来的婢女还在一旁看着哪。 这一招栽赃嫁祸以退为进,真是看的百里青司开了眼。 她只见过季云黛那样的女人玩手段,如今看来这李央耍弄起这个来,却是丝毫不逊色于女人。 “这人可真恶心。” 公孙鸢儿刚才可是将那一幕看的清楚,那个替罪羊分明就是李央推出去的,偏他现在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在这里博同情。 看着浸在水里污成一团的诗稿,公孙鸢儿暗自可惜。 那是梅沉雪作的那首《鸢》。 “真是可惜,好好的一首诗,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糟践了。” “我倒觉得一点也不可惜。” 青司看着远处那个显得格格不入的李央。 一张诗稿换公孙鸢儿看清一个人,简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 百里青司碰碰走神的公孙鸢儿。 “喂,你今日想不想拿个头名?” 公孙鸢儿看向百里青司,这又是什么意思? 凌空阁里,诸位贵女也都早已胸有成竹的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们平日在深闺之中无甚要事,怕是最为擅长的就是这作诗了。 管家将从公子们那里带来的诗稿放在桌上,却被梅琳琅随手与小姐们写的诗稿混在一起。 这是要做什么? 梅琳琅笑着看向与自己坐在一处的夫人们。 “咱们今日不论男女,只论这才气,誓要从这诗稿里分出个一二三来。” 百里玉影笑着点点头,这才是她认识的梅琳琅。 只是这许久过去了,怎么不见青司和鸢儿? “我们在这里审视诗稿,她们两个这是又跑到那里躲懒去了?” “母亲可是在找我?” 百里玉影话音一落,就见青司和公孙鸢儿踩着花阶遥遥而来。 梅琳琅看的清楚,两人的妆发却是重新换过的。 “你们这是去那玩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百里青司贵为郡主,今日人来人往的,若是一不小心冲撞了,那可如何是好。 “梅姨,这个你可得给我做主。” 百里青司坐在百里玉影和梅琳琅身边一副告状的样子。 “鸢儿自己新做了些胭脂,非要拉着给我试用,这一盒盒的涂下来,我脸都快给抹成花了。” 梅琳琅看向青司的鬓角,果然在哪里发现了一丝胭脂的痕迹,虽然她不认为是青司说的那样,但是看青司的表现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 “这么娇艳的脸蛋光涂些胭脂怎么够,我哪里有几盒上等的玉容粉,等会你挑些带回去。” 这就是将这事掀过不究了。 “多谢梅姨。” 随即青司好像才看见桌上放着的诗稿。 “这是什么?” “是各家贵女与世家公子所做的诗稿。” 梅琳琅笑到,“你母亲写的一手好字,青司可要也来试着作上一首?” “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这胸无点墨的还是不在这里卖弄了。” 百里青司深知自己的斤两,不过这不妨碍她出卖一把自己的好友,顺便替她扬上一段才名。 “还是鸢儿来吧,她四书五经信手拈来,七言五句词曲更是不在话下,这种适合她发光发热的场合,我只要安静的站在一旁微笑就好了。” 百里青司这话,逗弄的梅琳琅都禁不住笑起来。 百里青司那有她自己说的这么不堪,这是存心在给鸢儿长脸哪,今日世家夫人皆在位列,众贵女只怕自己表现不好,哪像她这样,一心将鸢儿推出去。 不知道的,倒好似她才是那个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的。 不过她已太长时间没有和公孙鸢儿在一起相处,她不知道鸢儿能不能经得起青司给予的赞誉。 “你可要凑凑热闹写上几句?” 公孙鸢儿看向梅琳琅,她竟然在这话里听出了她话里对她的祈盼,以及唯恐自己拒绝的小心谨慎。 作诗她不是不会,可是现在没头没脑的就让自己来上一首,她还是有点为难的。 想到这里,她暗暗瞥了一眼,只坐在一旁静静微笑当花瓶的青司。 还说让自己拿头名,这家伙就是这么帮自己的? 交友不慎啊。 公孙鸢儿拿起一旁的笔,笔尖在砚台里轻轻旋转,待沾染起了浓墨这才轻轻抬起。 笔悬于纸上,却是未动。 “鸢儿你可不能这么害我啊。” 青司看着公孙鸢儿这副模样笑得一脸无奈。 “你这一路上,不是都在念叨那首终共白云飞,怎么现在却不好意思写了?” 公孙鸢儿闻言更想直接将自己这位损友丢出去。 让自己这样堂而皇之的抄袭,她也是好意思。 若是事后梅沉雪找来,那得有多尴尬。 百里青司对着公孙鸢儿几不可察的点点头。 依着梅沉雪那性子,怕是绝对不会追究这事的。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李央那人好过罢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厌恶的人被打击,她的心情就越发的好。 看着青司笑得越来越深的嘴角,公孙鸢儿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 与其那张诗稿,被不轨之人落进水里不被众人所知,她还不如抄袭一番,让其重见天日。 大不了,事后再让梅沉雪那家伙教训上一顿,那家伙,应该不会太生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