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
余阳离开市大院,没再乱逛,直接回到了砖窑。
时至下午四点,办公室多了两个人。
一个司机。
一个被央企挤垮三次,然后远走泰市,在江浙做大做强的谷总。
并且四周站着六名手持长矛的黑胖李逵。
谷总在泰市经营多年,自然知道十里营有多乱。
甚至知道当年的小湖镇战役,因此来到这里后,面对长矛兵,没敢乱动,更没报警。
余阳收拾了一番范涛赠送的茶台,给俩人倒上茶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三元,是三元农业的大股东,也是平东湖的承包责任人,刚刚又跟泰市、济水市达成合作,收购了泰市路桥、济水市三建,组建‘三元建设集团’,用于承揽投资20亿的水泊梁山景区。”
“余老板,幸会幸会。”
“今天请你来,是打算带你参观参观三元农业正在投资的800万亩大豆计划,不知谷总有没有兴趣?”
谷总来泰市之前,特意打听过跟东岳旅游开发公司争夺旅游服务大厅的三元农业,也观看了电视里天天播放的新闻发布会。
现在听余阳如此说,当即明白对方‘请’自己过来的原因。
“余老板,我相信贵司实力,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咱们有什么事,不如直接谈?”
“无碍,有和谐号列车。”
余阳打个电话,联系24小时值班的列车运营中心,让那边安排一辆观光性质的和谐号过来。
随后带上谷总,登上已经安装了座椅的车厢。
这些座椅由聊市汽贸城提供,虽然比不上飞机的头等舱,但在这年头也算豪华舒适。
片刻后。
列车启动,沿着十里营省道,穿过桥洞子,来到韩垓乡实验田。
三级村镇中心的实验田,跟改良型农田不一样,选择耕地,安排农夫,即可完成建造。
因此1000亩…不,过年期间,来找活的人挺多。
加上许多项目要搞,自家占领平东县之后,借助闲置房屋,壮汉已经增加到3000人,实验田也增加到3000亩。
现在这3000亩,已经种上塑料大棚培育的那批豆种。
并且借助地膜技术,也已经发芽。
看提示,需要再等23天,才能收获。
余阳站在一望无际的耕地边缘,暗中计算豆种产量,没有说话。
谷总站在旁边,面对越来越暗的天色,有点慌。
“余老板,我看咱们这只有一座小型变电变压站,对这么大的产业区来说,完全不够用,尤其您还要开发水泊梁山,铺设轻轨…凑巧我们公司生产电力设备、输变电设备,不如我帮您搞一套?您放心,绝对成本价。”
“这个活,顶多投资三五千万,算不上什么事。”
余阳看向远处路口卖猪肉的摊子,“你知道吗,猪肉已经连续降价3年。”
“知道,听说许多农户已经不再养猪,许多大型养殖场也快要扛不住了。”
“猪肉降价,多消费者来说是好事,但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大豆进口量在连年增长,前年200万吨,去年400万吨,或许今年会突破千万吨。”
谷总并非没什么见识,“您的意思是,大豆多了,饲料便宜了,养殖肉猪的成本下降了?”
“不,我是想说,大豆进口数量越多,国内大豆就越便宜,农户也就不会再种大豆,如此,我们未来很有可能严重依赖大豆进口。
与此同时,廉价大豆降低了养殖成本,令猪肉大降价。
那么,当我们严重依赖大豆的时候,海外忽然调高大豆价格,那个时候,饲料价格上涨,猪肉价格上涨,或许要不了太久,人们就吃不起猪肉了。”
“这还只是小事,毕竟猪肉贵,我们大不了不吃猪肉,但如果大豆种子公司,或者世界粮商为了垄断市场、巩固市场,推出一款高产量的转基因大豆呢?
它再次拉低大豆价格、拉低猪肉价格,然后把市场上的所有普通大豆驱逐,换成这款转基因,并制作转基因豆粕养猪,甚至研究转基因猪苗,等到那时,你吃的还是猪肉吗?”
“总的来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就已经打响,事关你我和子孙后代,如果你不出头,我不出头,谁还会为东方出头?”
“我知道,你没那么高尚,甚至因为三次被挤垮,心中颇有微词,但在如此庞大的产业面前,你依旧有的赚。”
“余老板,您说吧,让我投资哪方面,我绝不推辞。”
“卖掉你的公司,投资榨油厂,推出三一豆油。”
“这…我公司资产十三亿,另有多个股东投资。”
“输变电产业,哪能干的过官企,别说江浙那边的官企,没人做输变电?人家把你招过去,只是为了学习,等学完了,很快就会抛弃你,而跟着十里营,凭借我的大豆,你却能制霸豆油行业。”
“问题是,东山有一大堆食用油品牌,鲁花、长寿花、胡姬花、西王、鲁之源、山歌、玉皇,再加上福临门、金龙鱼,咱们很难做出头。”
“我的蔬菜,面对寿光,也很难做大做强,但现在呢?”
余阳遥指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大地,“走农村包围城市路线,在各个乡镇设置‘豆油站’,犹如加油站,定期供应,主打原滋原味。
不妨告诉你,人们的口味,如果被一种食物长期影响,那他的口味其实已经被改变。
就像井水,你喝了几十年,没感觉有什么,但你喝两年纯净水,再回去喝井水,你还能咽下去吗?
豆油也是这个道理,你长期食用咱们原滋原味的豆油,嘴巴会变的越来越挑剔,如果使用外界豆油,如果外界豆油品质再不怎么好。
或许你不仅感觉外界豆油难吃,还会上火、口腔溃疡、扁桃体肿大…
这就是咱们的豆油,可以站稳市场的根本。”
谷总有些意动。
但他已经五十多岁,远不如年轻时的斗志,更没了被央企挤走后的愤慨和干劲。
“余老板,事关重大,不如让我回去考虑考虑?”
话音未落。
南河泛县的光头大胖子范涛,从路沟里冲出来。
“余老板,这么好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给你说干啥,我又不需要托。”
“托什么托,我有钱搞!”
“你那点钱不够,这个项目少说1个亿起步。”
“我投5个亿,中不?”
“中!”
余阳完全没想到,范涛竟然这么有钱。
当然,或许这厮逃离亚细亚,卷走了他那三个哥哥的家底,也或许今年没上供。
“走走走,摆一桌,好好聊聊!”
“必须的!”
范涛连连点头。
然后。
谷总瞅着勾肩搭背离开的两个背影,忽然有些迷茫。
我是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