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龙井?那玩意儿可要元一杯,是古月轩最贵的茶。 要喝那玩意儿才肯亲自接待我,方姨明摆着是要宰我啊! 阎菲菲给了我一万块,这两天用了不到一千,加上我自己的钱,还有九千多。元一杯的明前龙井,我是喝得起的。但问题是,喝完之后我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没那么多,喝稍微便宜点儿的可以吗?”我问。 “要只是喝茶,喝什么随你便。若要我亲自接待你,只能喝明前龙井。”方姨道。 “行!来杯明前龙井。” 反正钱在我手上,大不了喝完之后耍赖皮,不给就是了。都是要死之人了,脸已经没啥用了,该不要脸,就得不要脸。 “先买单。” 这个方姨,她是看穿我的小心思了吗? 不就元吗?一咬牙,一跺脚,就当舍财免灾了。 我拿出了阎菲菲给我的那张银行卡,心如刀绞地把单给买了,然后跟着方姨一起进了包间。 “在一年之中,龙井茶可采制三季,分别是春茶、夏茶和秋茶,三者中春茶最好。春茶又分为明前茶和雨前茶,明前茶的品质最为上佳。”方姨一边在那里给我泡茶,一边道:“元一杯,看着有些贵,但我这可是上等的明前龙井,你喝着不亏的。” “块的茶我都已经喝了,方姨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讲点儿干货了啊?”我问。 “你都说了,那元是茶水钱。想要干货,得另算。”方姨这意思是我给了她块不够,还要找我要钱? “你这是不是太黑了一点儿啊?”我无语了。 “金银有价,命无价。既然是救命,那就没有黑与不黑之说。”方姨顿了顿,道:“来我这儿的客人,出手少说也得是百八十万。一杯明前龙井,我就跟你说这么多,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百八十万?这可是人民币,不是冥币。就算是把我拿去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啊! “咱们能实在点儿吗?”我问。 “没有钱,就别登我的门。喝完这杯茶,赶紧走。”方姨说完,起身便离开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包间里。 我被坑了!块就只喝了一杯茶,连半句有用的话都没套到。 钱不能白花,我可不能就这么走了。方姨不是说,喝完这杯茶,就让我赶紧走吗?那我就慢慢喝,喝到天亮去。 包房里有皮沙发,是用来坐的,睡觉窄了一点儿,但凑合着也能睡。 花了那么多钱,我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啊!直接就躺在了沙发上,睡了。 “醒醒!”在我睡得正香的时候,那服务员把我给叫醒了。 “干吗啊?”我打着哈欠问。 “打烊了,你该走了。”服务员说。 “这茶我还没喝完呢?还有大半杯,等我喝完再说。要你现在就赶我走,得把大半杯的茶钱退我。多的不说,按照元一杯的价格,你至少得退我8000块。” “上了桌就不能退,不管你是喝完了,还是一口没喝。”服务员冷冷地说。 “不退我就要喝,等我喝完了你们再打烊。开门做生意,哪有茶都没喝完,就打烊赶客的?”我反正是铁了心了,要么退我钱,要么我就赖到天亮。 “婉玉,你先回去。” 方姨来了,对着服务员说了这么一声。 原来这服务员叫婉玉啊?她这名字,有点儿不合现在的潮流。 “是,方姨。” 婉玉走了,方姨在白了我一眼之后,也转身要走。 “你不赶我走?”我有些奇怪地对着方姨问道。 “古月轩的茶不续水,喝完就走。”方姨说。 不续水就不续水,我大不了摆着不喝就是了,多大的事儿啊? 方姨走了,我继续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 有声音,是脚步声,难不成那东西追我追到古月轩来了? 我赶紧坐了起来,在包房里找了一圈,但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这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桌上的茶杯。 杯子里的茶水少了一大半,而且就像是有人在喝一样,还在慢慢地减少。 没了,杯子里的茶水没了。 在我正愣神的时候,包房的门被打开了,方姨走了进来。 “茶水已喝干,你可以走了。” 方姨在往茶杯里瞟了一眼之后,对着我说道。 “这茶不是我喝的。”我说。 “包间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喝的,那是谁喝的?现在茶水已干,按规矩你得离开,店子也该打烊了。”方姨这话,没有半点儿可以商量的余地。 “你明明有办法可以帮我。”我道。 “我是做生意的,只认钱,不认人。什么时候你身上的钱够了,什么时候来找我。”方姨这话够直接。 “就现在这状况,我出去就得死,哪儿还有命去给你凑钱?”我无语了。 “没钱就得认命。”方姨说。 “要我走可以,但这杯明前龙井,是谁喝的,你得告诉我。”冥婚那事儿不帮我也就罢了,这偷喝了我的茶水,是怎么回事,总得告诉我吧! “你自己喝的。”方姨这回答,斩钉截铁。 “不可能。”我觉得方姨是在忽悠我,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包房里有监控,不信我调出来给你看。” 方姨带着我去了前台,打开了电脑,把包房里的监控给调了出来。 真的是我,在婉玉走了之后,我先是躺在沙发上睡了。但睡了没一会儿,我就自己起来了,端起了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我坐在了沙发上,盯着茶杯在那里愣神。 我的眼神不对,目光有些呆滞。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附到了我身上。 “还有什么说的吗?”方姨往门外指了指,道:“赶紧走吧!” 那茶水居然是我自己喝的?要不是有监控,我怎么都不会相信。 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没理由继续留在古月轩里了。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古月轩,回到了街上。 钱差不多花完了,就只有不到五百块了。就算活着熬到天亮,也才两晚,离十日之期,还有八个晚上。 不到五百块钱活八天,那快捷酒店我是住不起了,得重新找个便宜点儿的住处。 市里面最便宜的住宿,是青年旅舍,一个床位三四十块钱。我兜里剩的这点钱,住八天,勉强能够。 青年旅舍是床位,一个房间有好几个人住。同时住几个人,再怎么也比一个人住着人气旺啊! 有点儿病急乱投医的我,顿时就觉得,去住青年旅舍,对于当下的我来说,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现在已是凌晨三点了,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 虽然青年旅舍便宜,但也要三四十啊!就我兜里剩的这点儿钱,省下个三四十,差不多够我两天的饭钱了。 为了节约起见,我决定随便找根长凳凑合一下。 以前不知道,市里的流浪汉居然有这么多。我沿着步行街从头走到了尾,居然一根空着的长凳都没找到。每一根长凳上,都睡着无家可归的人。 我在商场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坐到了天亮,然后随便去吃了点儿早饭。 或许是因为兜里钱不多了,想跟阎菲菲偶遇一下,我鬼使神差地跑到了跳蚤市场附近去找了家青年旅舍。 跳蚤市场离步行街比较远,不是商业中心,住宿自然比步行街那边要便宜不少。我找的那家青年旅舍,六人间才二十五一个床位。 虽说是六人间,但白天并没有别的房客,因此我一个人美滋滋地在房间里睡了一觉。 醒来已是下午,我去街边吃了个套饭,然后不由自主地走向了跳蚤市场,在里面闲逛了起来。 方圆斋的大门是关着的,阎菲菲地那辆甲壳虫也没在。大白天的,她不好好守店,跑哪儿去了? 我在方圆斋的那几天,阎菲菲守店就不太上心。现在把我打发走了,她肯定更是不管了。还是不管她了,先管好自己再说。 方姨要百八十万才肯帮我,短时间内我哪儿弄得到那么多钱啊? 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儿,不如在跳蚤市场好好转转。万一运气好,捡了个漏,就算凑不齐百八十万,能赚上千,那也可以把我那被坑的茶钱赚一些回来,不至于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这般窘迫啊! 跳蚤市场里面,赝品居多。卖这些玩意儿的店家,多少都是有些眼光的。要想捡漏,不知道得走多大的狗屎运才行。 我挨着一家店一家店地寻了个遍,一件能看上眼的东西都没找到。 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发现街角有个穿着青布衣服的驼背,身前摆了些瓶瓶罐罐。那些玩意儿上面沾着泥,看着像是刚从墓里挖出来的。 把假古董拿到坟里埋一埋,弄点儿泥上去,然后当成刚挖出来的盗货卖,这种伎俩,那是很常见的。 一般来说,故意弄那么多泥的,都是赝品,懂行的人看都不带去看一眼的。可今天我闲啊!不仅闲,还想捡个漏,因此便迈着步子,朝着那家伙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