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可能?” 方言飘散着大雾的眼睛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这一种可能性极大,是李亮说了假话。“ ”怎么说?“ ”他在掩饰。掩饰犯罪的真相。“ 方言的语气寒意森然:”李亮那天的证词骗了我们。他很有可能是和屈峰一起杀死喝醉酒的张楠,然后急匆匆的回了家,想以家里人为借口,制造不在场证明。留下来的屈峰,伪造了现场。然后屈峰拿着护照和飞机票想逃往国外,但是中间李亮害怕杀人的事情败露,他没有让共犯屈峰走,两人发生口角和纠缠,李亮错手杀了他,然后把他的尸体冰冻在了一号冷库里,再接受我们询问之后,他发觉犯罪事实有可能败露,就连夜逃出了我们跟踪人员的视线。“ 王丽不禁打了个寒颤,她那天当面询问的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及其残忍变态的连续杀人犯,她和真相就这样擦肩而过。 方言说话的时候,他眼里的大雾好像越来越浓郁了。 而王丽觉得脑海里的画面线索,越发的清晰。现在,只要抓住李亮,这个连续杀人案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接下里的几天,刑警队的警员撒在了燕市的每个角落。 汽车客运站,火车站,飞机场,出市的高速公路收费站,都有刑警队的人和警局的在二十四小时盯着,天网已经部下,就等收网了。 “需要睡一会吗?”三天之后,在火车站盯梢的王丽问方言。 “不用。”火车站里不让吸烟,已经三天了,方言来回走动,看起很烦躁,微卷的头发也乱的更厉害了,他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合过眼,眼睛里满是血丝,王丽看着他觉得有点心疼。 “这里有派出所的同志在检票口盯着,我陪你出去抽支烟吧?我也去透透气。” 坐在火车站外面的栏杆上,看着车来车往,方言一口气抽掉了半支烟之后,情绪看起来已经平稳了一些。 换了一般夜班的警察之后,王丽再也坚持不住了,倦意来袭,她斜坐进越野车的副驾座里,看着车窗外的方言。 路过的车辆卷起的风,吹动方言的卷发,手里的烟头明明灭灭。 这时,王丽的手机突兀的响了,看了看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王丽警官,是我。”是个沙哑的声音。 王丽下意识的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声音,对了,这个声音—是李亮!!!她在李亮家询问之后,曾经留了联系方式给李亮。 她尽量保持冷静,边拉开车门朝着方言走去,边稳住李亮:“李亮,你是逃不了的,警方已经部下了天罗地网,我劝你还是投案自首吧。” “我没有杀人!!张楠是屈峰杀的!!!你们都是一群该死的蠢货!”电话那头传来李亮的激动发狂的声音,但这之后又传来了他心灰意冷的声音:“算了,没有人能救得我了,算了……但愿我死了这件事就能够结束,我死了能结束吗?他就是个疯子啊!!哈哈哈……“ 李亮最后居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然后电话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王丽连忙再打回去,那边电话已经关机。 ”怎么了?“方言看着王丽有点异常。 “李亮刚才打电话了……” 李亮用来打电话的那部手机,当天晚上就被找到了,是在市郊的一个垃圾桶里,但是警方在附近搜索,都没有找到李亮。 警方没有放弃离开燕市的任何一个方式,任何一点线索,还在继续监视。 方言和王丽被另外一组人替换下来休息,但是王丽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脑海里一直回忆着李亮说的那段话,分辨着其中的真伪。 他说他没有杀人,张楠是屈峰杀的,这和方言的推理是不一样的,如果他没有参与杀害张楠,为什么要逃跑? 但是为什么他要说“这件事他死了就结束。”是暗指他死了之后,这个案子就终结了吗? 还有“他就是个疯子。“ 这个他到底是呢?是指杀了人的共犯屈峰吗? 王丽思索了一会之后,一阵困意席卷而来,她的意志力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慢慢合上了眼帘。 王丽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熟睡的就像一个婴孩,她没有看到,外面的夜似乎更黑了,冷风袭来,先是几滴滴在树叶上,发出滴答的响声,然后天地间像是挂起了一道透明的帘子,一场大雨就这样轰然而至。 天还未亮。 只有淡蓝色的天光,笼罩在这个城市的上空。 老王头正在打扫卫生,昨晚下过雨,地上没什么脏东西,只需要稍微扫一下被雨打落的树叶就好。 老王头专心致志的扫,这条胡同他扫了十年了,熟的很,地上的每一个坑他都能记在心里,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扫到哪里就扫完了,到了另外一个清洁工的清洁区。 相邻的清洁工是个俊巧的老娘们,工作任务多一点,一直从他边上到燕市桥的近头,老王头总会暗地里帮她多扫一点,正要往前走,老王头抬头一看,一个人背对着他,跪在满是树叶地上。 ”年轻人啊,大早上跪在这里干啥啊?赶紧让让,别碍着我扫地。“ 老王头摆了摆扫把,那个人还是不动。 凉风飕飕的,老王头以为这人碰上啥解不开的心事,就走到跟前,边走边说:“有啥心事解不开的啊,也不能跪在这里,再壮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胡同里就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然后就看老王头像见了鬼似的,扔了扫把从胡同里跑了出来,冲着路边的行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啊!……“ 然后老王头两腿一软,像一滩软泥似得瘫倒在地上。 4月23日,距离张楠案仅仅十天之后,李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