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书:“你们是来灵鲤池祈愿的吗?” “我们……”贺枕书犹豫片刻,朝裴长临看了一眼,低声道,“我们,应该算是来还愿的吧。” 青年:“还愿?” “是啊,住持大师说如果以前的心愿已经兑现了,就要来还愿。”贺枕书道,“不过他没告诉我该怎么还愿,我是不是该去准备点鱼食来喂锦鲤?” “千万不要!”青年嫌弃的表情格外生动,“鱼食很难吃的,这里的锦鲤都不爱吃那个。” 贺枕书:“?”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青年蹲下身,拨开层层荷叶,朝水底那小锦鲤伸出手去。 小锦鲤摆了摆尾巴,乖乖游到了他的手心里。 青年捧着小锦鲤站起身来,朝贺枕书笑了笑,语调欢快:“你们帮了她,已经算是还过愿啦。” 贺枕书又与青年聊了一会儿,得知青年名叫景黎,此番是特意带着孩子来云观寺上香。 但许是不太方便,对方并未自报来历,贺枕书也没多做打听。 景黎当是云观寺的常客,对此地十分熟悉,不仅热心地带他们在寺中逛了逛,还请他们吃了一顿格外丰厚的斋饭。 晚些时候,山中下起了小雪。 裴长临受不得冻,贺枕书只能暂且与景黎道别,带着裴长临回了屋。 云观寺的客房就是普通砖瓦房,虽不漏风,但因天气寒冷,入了夜更是寒气深重。贺枕书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僧人再要些炭盆,有人敲响了房门。 正是白天招待他们进寺的小和尚。 “景公子吩咐小僧给二位送些东西来。” 东西被几个小和尚搬了进来。 有好几床加厚的褥子,三四个炭盆,灌满了热水的汤婆子,甚至还有预防风寒的汤药。 贺枕书这回是当真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们先前不是没遇到过待人和善的富贵人家,但如此平易近人又体贴入微的,却是不多见。 他们又没做过什么,哪里值得对方对他们这么好? “若非这里是佛门重地,那位景公子的言谈举止又不像个坏人,我都要怀疑我们是不是进什么黑店了。”贺枕书失笑。 裴长临摇摇头:“没必要。” “是啊,我们哪里有利可图。”贺枕书整理着对方送来的东西,感叹于对方的细致,心中忽然有了些别的想法,“那位景公子……以前多半也经历过苦日子吧。” 因为经历过,所以才知道他们最需要什么。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罢了,贺枕书无从验证,便也没有多想。 多亏了那位景公子,二人在云观寺睡了离家以来最好的一觉,直到翌日早晨,才被寺中晨起的钟声唤醒。贺枕书埋在暖和的被窝里难得赖了会儿床,又用了快半个时辰把自家起床困难的夫君从被窝里捞出来。 他们昨天已经在云观寺耽搁了一天,今天得继续往江陵府去才是。 贺枕书催促着裴长临梳洗穿衣,正收拾着行李,却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贺枕书拉开门,这回来的却不是寺中僧人,而是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漂亮的小脸上婴儿肥尚未褪去,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格外清透。她穿了件红色短袄,梳着双髻,宽大的短袄下摆挡住了那双小短腿,显得整个人圆圆滚滚,站在雪地里仿佛一颗鲜红小绒球。 “你……”贺枕书眨了眨眼,“你是景公子的女儿?” 昨日景黎告诉过他,他是带着一儿一女来这寺庙上香,至于为何昨日只有儿子跟在身边,不见女儿,对方没有多做解释。 不过,虽然昨天没能见上面,但只从这身衣服就能看出,这必然是景黎家的孩子。 这一家三口,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女孩仰头望着他,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贺枕书:“给你!” 贺枕书接过一看,竟是两个热腾腾的包子。 他心下了然,蹲下身与她视线平行,问:“是景公子让你给我们送早饭吗?” “不是哦。”小女孩声音软糯糯的,口齿却很清晰,“是我想给你。” 贺枕书愣了下,话音不自觉跟着放软:“为什么要给我呀?” “因为……因为……”小女孩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一张小脸苦恼地皱起,像是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还没回答上来,远处忽然传来男孩稚气的嗓音:“小小!” 昨天他们见过的男孩快步跑过来,先礼貌地朝贺枕书问了好,又做出一副小大人模样,教训自家妹妹:“你怎么又到处乱跑,爹爹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他牵过女孩的手,道:“我们要走啦,阿七叔叔都在外面等着了。” 女孩又朝贺枕书看了一眼,神情更加犹豫:“可是……可是……” 她神情好像有些低落,但最终没再说什么,乖乖朝贺枕书道了句“叔叔再见”,跟着哥哥离开了。 两个如出一辙的小小身影手牵着手慢慢走进雪地里,贺枕书望着他们的背影,良久没有回神。裴长临注意到他还蹲在门口发呆,从屋内探出头来:“怎么?” 贺枕书收回目光,幽幽道:“……没事。” 他只是在羡慕,羡慕那位景公子能生出这么漂亮又听话的两个孩子。 反观他自己,都成亲这么久了,连洞房都还遥遥无期。 贺枕书抱着膝盖,抬眼望向自家不争气的夫君,悠悠叹了口气。 罢了。 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 第77章 二人没再耽搁,很快收拾好行李,向寺中僧人道别,离开了云观寺。 可刚走出寺庙大门,却又看见了那亲子打扮的一家三口。 那位景公子站在路边,一手牵着一个崽。他们面前停了一辆制式华贵的马车,一袭黑衣的男人蹲在马车旁,不知在鼓捣什么。 贺枕书原以为那多半是景公子的丈夫,正要过去与众人打个招呼,却见那男人站起身来,走到景黎身边:“夫人恕罪,这车好像……真的不能用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景黎皱了眉,“怎么说坏就坏了?” “属下也不知。”男人的神情也很焦急,“今早属下出发时还检查过,这车当时还好好的,这一路上也没经多少颠簸,不知怎么这车轮就……” 他顿了顿,又道:“夫人不必担心,山下还有驿站,属下这就再去寻一辆马车来。” 贺枕书听到这里,偏头看向裴长临。 后者了然地点点头,走上前主动与对方搭了话:“景公子,让我来看看吧。” “可以吗?”青年有些诧异。 贺枕书向他解释:“景公子别担心,我夫君是木匠,让他试试吧,说不定还能修。” 青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