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乎贺枕书的想象。 见他这反应,裴长临放下筷子:“收得太多了吗?你之前说他送来多少都收,所以阿姐她……” “不多不多。”贺枕书连忙摆手,“进货嘛,只要本金足够,哪有嫌多的。” 裴长临似乎放心了些,又问:“这批药材你想怎么处理?要运去镇上的话,家里的牛车拉不下,得去借板车。” “不急。”贺枕书得意地笑了笑,“我早就想好了,改明儿天气晴了就先晒着,至于怎么运走……会有人帮我们处理的,等着看吧。” 贺枕书这次运气不错,从翌日开始,连着几天都是大晴天。 不过由于收的草药太多,裴长临那小院子铺不开,只能分做几次晾晒。 贺枕书花了四五天时间才将那批药全部晒干。处理过后的药材最终只剩十二斤,用竹筐装了整整五大筐,全堆放在屋子里,防止放在外头又被雨淋湿。 处理完药材后,贺枕书依旧没急着出手,甚至压根不再提这事。他不提,裴长临便也没问。 日子一天天平静过去,地里的麦子渐渐变黄,转眼到了该收成的时候。 乡下的庄稼汉一年到头最盼望的便是这收成的日子,裴家同样如此。临近收成,裴木匠索性不再去走村,每日下田守着那金灿灿的麦子,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今年麦子长得很好,只要不出岔子,一定是个丰收年。 但贺枕书知道,没有这么容易。 步入四月后,天气没再像春日那样雨水充盈,可过不了多久,整个江陵府的雨水又会多起来。他嫁来村中的前几世,收麦子时都连着下了大半个月的雨,许多麦子来不及收,全在地里淹坏了。 最终的收成甚至还赶不上前些年。 “你说想要家里提前开始收麦子?” 说这事时,贺枕书正与裴长临在村口遛狗。他没敢把这想法直接与裴木匠说,只能先告诉裴长临。 “嗯。”贺枕书点点头,“今年雨水太多,晚了会影响收成。” 雨水多? 裴长临下意识抬起头,被天边的阳光晃得有点睁不开眼。 “你相信我嘛。”贺枕书道,“今年入春后下雨的次数不就比以往更多吗?等到了汛期,雨水会更多的。” 裴长临问:“你如何知晓这些?” 倒不是裴长临不愿意相信他,只是现在还没到麦子成熟得最好的时候。根据以往的习惯,村中最快还要再等个六七日,才会正式开始收成。提前收麦子,无疑会影响到产量。 裴家虽然不全靠耕种为生,但这仍然是他们很大一部分收入来源,不能出差错。 “因为……”贺枕书知道没这么容易说服对方,开始瞎扯,“因为我学过天象。” 裴长临蹙眉:“天象?” “是呀,你没听说过吗?会观天象的人,能够从星辰运转看出气候变化,有些厉害的,连未来好几年的气候都能瞧出来。”贺枕书讲得头头是道,连自己都快信了。 裴长临:“所以,你是瞧出下半月会下雨?” 贺枕书重重点头:“是的,要连着下大半个月呢。” 裴长临垂眸看向他。 贺枕书其实不大擅长撒谎,被这么盯着有点心虚,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片刻后,裴长临收回目光:“好,一会儿回家我便与爹商量。” 贺枕书刚要松一口气,又听裴长临悠悠道:“你可千万要说准,否则爹怪罪下来,我俩都跑不掉。” 他说话时眼底含着笑意,一点瞧不出担心的模样。 贺枕书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从青山镇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裴长临对新的汤药适应极好,已经许久没有心悸,也不再像先前那样,走几步路就喘不上气。除了身体渐渐好转,他整个人也与先前截然不同了。 以前的裴长临,不会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都乖乖与他出来散步晒太阳。 这是就算在前几世,贺枕书都不曾见过的样子。 这小病秧子口中说着不在乎能否治好,可当他真的好起来,却也是开心的。 在他经历的前几世,裴长临应当也是想治好的吧,只是那时他们没有及时找到救治他的法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有能活下去的机会,谁会不愿意活呢? 贺枕书一时失神,裴长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发什么呆,走了。”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下河村沿河而建,除了村口有几亩田之外,大部分田地都在河对岸,只在村头村尾有两座石桥相连。贺枕书一晃神的功夫,却见裴长临已经走到堤岸边,正要上桥。 村中这两座石桥以前被水冲垮过,重修那会儿村里家家户户都穷,修得也简陋。石桥两侧没有护栏,石板铺成的桥面不过两人宽,仅仅足够村中惯用的板车通过。 贺枕书吓得心脏都漏跳一拍,连忙追上去:“等等!” 他一把抓住正要上桥的裴长临,后者脚步一顿:“怎么了?” “我们……我们别去那边了吧。”贺枕书瞥了眼桥下的潺潺流水,抿了抿唇,“那边太远了,我们就在村口逛逛吧,不用过去了。” 他神情其实没什么变化,抓着裴长临衣袖的手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裴长临疑惑地蹙眉,但没有多问,低声道:“那就不去。” 他伸手覆在贺枕书的手背上,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别担心,不过去了。” 贺枕书闷闷应了一声。 在他经历的前几世,裴长临都是因为病情恶化而去世,唯有前世不同。前世,贺枕书认识了白蔹,说服对方为裴长临医治,缓解了他的病情。 可那一世的最后,裴长临还是死了。 他不是病逝,他是……意外落水而亡。 是村尾那座石桥,平时走的人少,没人看见他是如何落水的。但被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后来大夫说,他大约是过桥时忽然发病心悸,没站稳摔了下去。 就算到了现在,贺枕书仍然忘不掉当初看见旁人将他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模样。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贺枕书小声道:“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裴长临同样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好。” 回家后,裴长临果真向裴木匠转达了贺枕书的建议。 贺枕书不知道裴长临是如何说服他爹,但两人聊完过后,裴木匠便去借了板车,又让裴兰芝清洗了收割麦子需要的用具。 翌日,裴家开始收割小麦。 乡下家家户户的田地彼此相连,裴家刚开始干活,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有庄稼汉扛着锄头,朝裴木匠搭话:“你们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