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瞄了一眼暗藏波涛的两人,突然微笑道:“月小姐能信任我们,我已经十分荣幸。而且我还得感谢月小姐您给了我一个回来见师父的机会呢!” “柏老头整日待在这里,你要是想见他,随时回来便是。不需要感谢我。”月朗朗面色稍缓,虽不喜魏白,但是对他的母亲桃枝,她却没有什么恶感。想当年桃枝还在柏老头身边修行的时候,也没少替她师父来极乐苑走动。 “平日里自然想见便见了。”桃枝掩嘴笑着,似是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月朗朗身后的山壁,又继续说道,“可如今我家那傻小子干了蠢事,我想替他求人回心转意,也得拿捏好机会不是?” 这话可不是她临时编造的,她对丈夫解释这次突然赶回山阴市的原因,用的就是“挽回儿媳大作战”的借口。 月朗朗脸色一沉,周身的空气瞬间低了好几度,这女人嫁人之后,果然不如当年活泼可爱了! 她硬邦邦地指了指身后,“昭昭就在那里,你自己去找她吧!不过,她要是不愿意跟你回去,你不得强求!” “这是自然。”桃枝笑眯眯地行礼道,“万事皆不可强求。月小姐当年的教诲,桃枝一直铭记在心。” “去吧去吧!”月朗朗不耐烦地挥挥手,这女人也就只是记在心里而已了,当年自己劝她不要嫁给凡人,她还不是点头说记住了,然后一转身就拍拍屁股跟着那男人离开了山阴市? 也罢,莫强求,这话与其用来规劝他人,还不如在心里对自己多少几遍。 桃枝行了一礼后,脚下便突然飞快地生长出一颗手臂粗细的桃树,枝丫交错,托着她径直往山壁洞口而来。 乾昭昭眼看着陶阿姨踩着树枝,瞬间便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慌了神。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转身就想往洞穴里跑,却冷不防一脚踩到了屠寅的尾巴。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猫叫,乾昭昭一个踉跄就往前飞了出去。 “昭昭!”原本还笑眯眯的桃枝顿时变了脸色,随手掰过一根树枝便挥了出去。 坚硬的树枝瞬间变得柔软起来,延展成一根木色长鞭一下子卷上乾昭昭的腰,将她轻轻放在了地面上。 “你这丫头,看见我跑什么啊?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难道你知道我不是人类之后,就想装不认识我了?”桃枝也跳下枝头,落在了洞穴里,看着惊魂未定的乾昭昭就不由嗔怪起来。 “阿姨,我……我不是因为这个……”乾昭昭嗫喏道。 “那是因为什么?真的从此不打算再见我家那个傻小子了?”桃枝笑眯眯地问着,心里却紧张了起来。先不说她对这个准儿媳本就万分满意,就说她那个死心眼的儿子,白养了他三十来年,好不容易才开了窍,错过这村说不定就没下店了! 而且,她那个儿子不巧只是普通人类,没有她这样悠久的寿命,就算有点特别,也不过是从小就能见鬼,为此还下丢过三魂七魄。以至于她当年不得不厚着脸皮,抱着尚在襁褓的儿子回到山阴市,求了月小姐出手。 也许真的是因果轮回,当年那枚为儿子定魂,封印天眼的长命锁,现在终究又回到了极乐苑人的手中。 桃枝看向乾昭昭的目光越发复杂了,有忐忑,有无奈,也有喜爱和宠溺。 乾昭昭低着头,绞着手指,完全没发现对面之人心中已经百转千回。她只是低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想好。见是肯定会再见他的,可是我还没想好是不是真的要嫁给他。我……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 桃枝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如释重负地笑出声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了呢!不知道有多喜欢他,那就表示还是有一点儿喜欢的,对不对?” 乾昭昭被绕得有些糊涂,要说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傻铁塔,好像那也不至于。所以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有点儿喜欢,那也是喜欢。”桃枝拍了拍手,“你要是现在还不想见他,那就不见!阿姨陪你在这里多住几日,你可别多心,我不是来做说客的。” 她朝洞外挤了挤眼睛,低声说道:“月小姐大发雷霆,我现在可不敢随便离开,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师兄师姐们都到了再说。昭昭,你可不能赶我走啊!这山壁上的洞穴都是有数的,我不能抢了师父他们闭关的地盘。” “那……那阿姨你就跟我住吧……”乾昭昭也搞不清这其中的渊源,只是看着陶阿姨可怜巴巴的模样,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便点头同意了。 洞穴外的月朗朗不由撇撇嘴,这女人,忽悠人的功夫倒是丝毫不减。身为柏老头的徒弟,在这闭关的山谷中,她还能没有自己的一块地方?那魏白真是命好,自己情商堪忧,却还有个神助攻的母亲! 被月朗朗在心里吐槽了无数遍命好的魏白,现在真的不这样觉得。 他垂头丧气地跪在极乐苑客厅的地板上,膝盖下的那块地毯还被特意掀开,露出了坚硬的实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跪了多久,更说不清楚膝盖现在还是不是自己的了。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自家老头子了?半年?一年?还是一年半? 视频当然还是见过两次,可是这样当面的场景,好像已经要追溯到上上次过年了吧? 他也搞不懂自家老头子到底做的什么生意,非得长年累月蹲守在非洲,偶尔回来一趟待个半天,还总是遇不上自己在家。 “臭小子!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魏白正走着神,冷不防一只大脚丫子就踹了过来!虽然力道不算重,可他肩膀处的衣服上立马又多了一个鞋印。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之前都没听说啊?” “我回来还需要向你汇报?”靠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顿时虎目圆瞪,满身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