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会陈默风,然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还真是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内已经亮起了微弱的灯光。我担心来自幻域的怪物会趁着天黑又围攻陈府,一个咕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用耳朵仔细的凝听了会,却发现耳中除了听到陈夫人灵堂那边传来做法的铃声之外没有听到那些怪物的鬼哭狼嚎声,这让我安生了不少,或许是那些怪物被前往幻域的陈默风控制住了也不一定。 我安慰着自己起了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缟素,往陈夫人的灵堂而行。 到了灵堂一看,我看到蔡鑫磊胸前挂着个阴阳鱼,一手摇铃,一手执剑正在在灵堂里舞动,看他轻灵的动作,身体的伤势应该已经没了大碍。 但整个灵堂乌烟瘴气的飘着纸钱的灰烬,还要烟雾,一走进去我就感觉眼睛被那些烟雾迷的有些刺痛。 我揉了揉眼睛,看到那个风骚男人陈旋风此刻跪在陈夫人的灵柩前,脸色苍白而又凝重,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他面前有一只铜盆燃烧着火焰,旁边有两个女佣不断地往铜盆里加放纸钱。 蔡鑫磊对我走进灵堂视而不见,一直关注的在摇铃舞剑,深邃的眼眸中倒影着火焰的影子,看上去有些诡异。 灵堂中,大概每隔五分钟,都会有专门的人抛洒一次白色的纸钱。纸钱从天而降,恰似白雪坠地,纤尘不染。这样一来,弄得满地都是纸钱,堆得厚厚的一摞。脚踩上去,都有一种要陷下去的感觉。 我默默的走到陈旋风身边的蒲团上跪下,看到灵柩已经被盖上,透过棺盖,依旧可以看到陈夫人僵尸一般的的尸身。 一天一夜的时间,陈夫人的尸身已经有了变化。肚子有些鼓胀,本就深凹的眼窝更加凹陷下去,嘴唇青紫。 旁边一个女佣见我在蒲团上跪下,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只铃铛,还有一叠纸钱,低声冲我说道,“林小姐,死者为大,还请你为故去的夫人哭丧。” 哭丧?这个女佣居然让我为陈夫人哭丧?可我对她真的毫无半点感情,又怎么哭得出来? 跪在我身边的陈旋风见我一脸的茫然,冷冷的说道,“大嫂,你既然是大哥的女人,就是我们陈府的媳妇……再怎么说,你为我娘哭哭丧也是情理之中吧?” 没错,陈玄风说得没错!陈默风是我的丈夫,他的娘就是我的娘,我理应为她哭丧,祭奠她的在天之灵。 我紧紧攥住了手里的那只铜铃,机械的轻轻摇了几下,又扔了一把纸钱放进铜盆中。 然后在脑海里使劲回忆了一下自己进了陈府之后的种种艰辛,还有陈默风去了幻域生死不知的事情,眼泪就止不住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心头的委屈和对陈默风的担心变成了浸了水的海绵,在我心脏的位置堵得难受。 一瞬间,我泪如雨下,满脑子全都是进了陈府之后的点点滴滴…… “请大嫂大声的哭出来,你哭的声音这么少,如何能让我娘的魂魄安息?”陈玄风冷冷地说着,声音冷漠还带有命令的口吻。 原来,那个女佣是受他指使的,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想故意刁难我…… 可是,当着陈府这么多下人的面如果我不大声哭出来,那肯定会落人口实…… 无奈之下,我只得把头轻轻一低,低声应道,“二少爷,,我……我知道了……我会大声哭出来让夫人的灵魂得到安息的……” 有些悲伤根本不需要酝酿,只需要把压抑在心头悲伤的情绪释放出来。我又努力想了想生死不知的陈默风,跪在陈夫人灵柩旁的我就不禁悲从中来,抚着棺材大声痛哭起来。 痛哭出声的那一刻,我都被自己被吓了一跳,那种哭声居然比杀猪时的尖叫还要撕心裂肺。可以说,这一段时间我内心郁结的痛苦在这一刻是完完全全发泄出来了,而且哭声超出了我自己所能控制的范围,声音越哭越大,嗓子被撕扯着都要哑了,可是我丝毫不觉得疼。我哭得昏天黑地的,哭得稀里哗啦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泪眼模糊中,有个男人忽然把我的脸强行扭到他面前,冷冷的看着我,“暮禾,不要再哭了,我不许你再为这个老太婆哭了!” “可是二少爷,不是你让我为夫人哭丧的吗?这会怎么又不让哭了?”我嘶哑着喉咙应道。 任你这个风骚男人精明似猴,却也不知道我哭得这么大声并不是为了陈夫人,而是自己自伤身世,还有对陈默风的担心…… “我……我原以为你会知难而退的,哪知道你会哭得这么伤心啊?你对这老太婆就这么有感情吗?”陈旋风冷冷的说着一把把我给搂住了。 哭了那么久,我浑身疲软,根本就没力气挣扎,只是冷笑着看着眼前这妖媚的男人,“二少爷,我知道你是在刁难我……你越是刁难我,我越要迎难而上,如果你还要求我继续为夫人哭丧,我愿意!” “不要再哭了好不好?”陈旋风忽的如同野兽一样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平日里那风情万种的姿态荡然无存,浑身透露出一种狂野的杀气。 我没有被陈玄风这样子给吓到,而是冷冷的看着他,“不哭可以,但请二少爷先放开我行吗?灵堂里这么多家丁佣人,蔡鑫磊也在,你就不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吗?” 陈玄风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就松开了搂住我的手,脸色难看得要命,我才懒得管他,又继续往灵柩前的铜盆里添纸钱。 陈夫人被葬在了狼谷里,送她走的那天,我很意外的没有看到那个白胡子老头李十八,也没见到成群的饿狼。 陈夫人把那么多人扔进狼谷喂了狼,死后与狼为伴,也算是对她的惩罚吧。 办完了整个丧事,我累得身心俱疲的,甚好的是那个风骚男人陈玄风没有来继续纠缠我,让我安安生生的睡了一觉。 但一睡下我就梦见自己进了幻域,这个发现让我惊恐不已,立刻就从梦中醒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自从陈默风离开陈府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从梦中进入过幻域,这是怎么了?是说明陈默风在幻域失了手,没有控制住那个白衣少年跟他娘,已经出事了吗? 一想到这,我就心急如焚,顿时为陈默风的安危揪心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叫做桂嫂的女佣给我送来早餐,看到我一脸憔悴的样子,说道,“林小姐,这几天你也累坏了,怎么不多睡会啊?” 我脱口说道,“桂嫂,我也想多睡会啊?可我不能睡……”太久没跟人交流让我一把拉住了这个女佣的手,“桂嫂,有些事情我不想瞒着你,我被个古怪的梦境给缠住了。一旦睡觉入梦,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不管你信不信……” 说着我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佣人,而且跟我一点感情也没有,贸然说出来恐怕会对自己不利,才赶紧打住了话头。 其实,我真的是已经困到了极点,太久的缺少睡眠给我的心脏造成了沉重的负担,心率很快,整个人处于在一种亢奋的状态。 桂嫂很诧异的看着我,吃惊的问道,“梦境?林小姐,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啊,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二少爷说的啊……” 陈玄风?我能跟他说吗?我的心乱得不行。 按道理,陈默风去了幻域之后,这府中的主人就是那个风骚男人陈玄风,有什么事我的确是应该找他商量的…… 我松开了抓住桂嫂的手,迅速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嗯嗯,到时候我会找二少爷商量的!” 桂嫂把餐具放下之后就走了,我也没心情吃饭,胡乱的吃了两口。最后想到陈默风就算是去了幻域对付那个白衣少年和他娘,终还是为了整个陈府的安危,就算告诉陈玄风,他应该也不会怎样。 而且,陈默风去了幻域已经好几天了,音讯全无的,确实让我担心,又没个说话的地方,把这事说给陈玄风听听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我打起了精神,出了房门去找陈玄风,没想到刚走近陈玄风的房门口,就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道。 陈玄风他怎么了?我的心蹦蹦乱跳,门虚掩着,我脑袋一热,推开门就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切顿时让我惊呆了! 我看到陈玄风被人捆成一个粽子一样五花大绑的绑在了床上,胸口上面插着一把刀,鲜血从被刀刃扎过的地方不断涌出。 他双眼圆睁着突然闯进来的我,嘴唇做了一个字的发音口型。 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居然……居然像是一个“滚”字。 而他的旁边赫然就站着那个老巫婆刘麽麽,她也看到了我一脸惊恐的表情,冷笑着冲我说道,“小丫头,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篇闯进来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