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蟒蛇不见了,地宫里面一片明亮,我手上的宝剑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上面刻着古朴的大篆,乃是“青萍”二字。外面那一层厚厚的外壳去掉之后,这宝剑的分量丝毫没有减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宝剑究竟是什么材质的。 我站在地宫里往四周望去,却惊讶的发现周围竟然有一连串的壁画。这些壁画不知是什么年代什么人所制作,上面的人物十分简单,但是寥寥数笔却又极其传神。 最重要的是,这壁画看上去十分的熟悉,竟是一个个掐着不同指决的动作。《太清宝箓》里面的记载,一共有八十一种指决,前面八十种都是由左手施展,本来我还以为是因为左手为阳,但是看了这壁画我才知道原来这指决是配合手中的剑法施展的。 这八十一副壁画,就是一套完整的剑法,有了指决的基础,我修炼起来丝毫不觉得困难。只不过这剑法施展起来却十分的损耗力气,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在手掐指决的时候挥出一剑。 我从头看到最后,才知道这一套剑法叫做《平魔谱》,却依然不知道是何人留下来的。在地宫的中间,就是刚才哪条大蟒盘绕的地方,飘散出一点点光辉,我用手中的剑轻轻一戳,就从下面飘出来一条三寸多长的龙的虚影。 这是龙脉所化的龙魄,之前在林家祖坟那里曾经遇到过一个,如今在沈碧云的手上,这一枚自然还是给他留着。 然而当我拿走那龙魄的时候,地面上传来微微的震动声,这地宫开始慢慢的塌陷,我来不及拿出手机拍照,只好从地宫里面逃了出来,走到地面上心中却有点惋惜。 从下面出来,东子最先发现了我手中的宝剑,问道:“小先生,您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宝剑卖相真好!” “不是找的,是那根铁棍变的。” “什么?”东子听了大吃一惊,我没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只是对他说:“外面的那层是一层外壳,下去之后自己脱落了。” “那您在下面发现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我肯定的回答道,东子却根本不相信,指着周围说:“您要是什么都没发现,这地面怎么塌陷下去的?” 我这才注意到,整个地面此时下沉了有半米多。不过我还是一口咬定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真不知道,不过我推算这里龙脉被阻隔,我下去之后扰乱了下面的地气,所以才会造成龙脉的变化,导致了地震吧。” 东子将信将疑,他熟知龙脉变化,但是却从我的话里面挑不出来任何漏洞。下面的事情我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是没办法把实情告诉他的,东子想了一会儿说:“真是可惜,这里面本来应该有一条小龙成型的,看来被您吓跑了。”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我问道东子说:“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一条小龙成型?” 东子笑了笑说:“小先生,您可不要小看我,论降妖捉怪我可能比不上你,要是论勘察风水,除了我师父,我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吹吧你就!”王大林在一边听了十分的不屑,说:“你要真那么本事,你能跟着我师父混?” 东子沉默不语,没做任何解释。 郑光定很快出了院,医生检查他的胳膊骨折,别的都没有太大的毛病,他倒是十分守信用,一百万,一分不差打到我的账号上,我按照规矩,分了东子两成。东子这还是第一次赚到钱,带着轻舞跑出去消费去了,郑光定诚心邀请我去医院,想跟我见见面。我们在医院里见面的时候,有了这次教训,他显得谨慎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原来那么冲了。看见我来,他有点羞愧的说:“大师,之前我蠢人做蠢事,这次是大彻大悟了,以后还要多靠您指点迷津。” “这是小事,你命不该绝罢了。” 郑光定沉默不语,过来一会儿才问我:“大师,我有件事情想问您,希望您能如实的回答。” 我略微一点头,示意他问下去,郑光定问我说:“您之前说我死到临头,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您真的能够看见任何人的生死劫数吗?” 我点点头,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他说:“差一个人的劫数有好多种,但是最简单的就是看一个人的眉心和言语变化。一个人的眉心如果发黑,必然行劫,如果言行不慎,那么必然是心魔乱动,这个时候人就会丧失理智,做出出格的行为,因此必然遭劫!” 王大林听了若有所思,问我说:“那您后来又说他命不该绝是怎么回事?” “你们相不相信老天会给人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不信!”王大林摇摇头说。 但是郑光定想了一下,却又说:“我信!”顿了顿,他又说:“其实原来我也不是这个样子,在我没发财之前,我是个穷孩子。”原来郑光定小的时候,家里的生活条件并不算太好,在他们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是很差了。 王大林说:“师父,命数不是定数嘛?为什么老天还会给一个人第二次机会呢?” 我对王大林说:“稍安勿躁,先听郑光定说,他说完了,我想你肯定也会明白。” 他的父亲是个酒鬼,好吃懒做,没事就打老婆,郑光定小时候一心想要上学,但是却因为一年几百块钱的学费,他父亲死活不同意。每年上学的时候,郑光定都要跪在他父亲的面前,苦苦哀求让他在上一年,然而他父亲除了打他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表示。有一年他母亲偷偷地攒下来两百块钱,然后又借了邻居一点钱让郑光定上学,他父亲知道了,回来狠狠地打了他母亲一顿,然后又把上学的钱要回来,给自己买酒喝了。 郑光定的母亲抱着他嚎啕大哭,两个人哭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郑光定就一个人背着包来到了城里打工。那个时候他就发誓自己一定要成为人上人,然后去努力的考大学,后来他因为机缘巧合,发了大财,慢慢的把以前的事情淡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郑光定就开始看不起周围的人,他慢慢的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傻瓜,他脾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暴躁,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为了生意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对手家破人亡,慢慢的他就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 今天的事情让他仿佛做梦一般,让他突然想起来当年自己生活的心酸,他叹了口气说:“不瞒您说,其实之前我曾经自己问过我自己,我这样做人到底对不对,可是商场如战场,我不把我的对手置于死地,那么我的对手就会把我置于死地。可是今天我有点看不准了。” 郑光定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他说的其实并不错,商场就是你死我活,如果他放过了对手,对手就会置他于死地。从古至今,商人为利搞得家破人亡,甚至卖儿卖女的都不计其数,但说到底是因为人被利益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郑光定不需要我回答,自己却说:“我现在明白了,利益好像是一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刀,逼迫着不停的往前走,如果我停下来,那么就会死,所以我必须不停的往前走下去。但是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了,我其实本来是打算出资在这里建一座小学的。只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心里却总是觉得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了也是白做。” “但你最终还是做了不是嘛?”我看着郑光定说:“所以你把那个庙拆了要改学校?” 王大林听了他的话,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师父,这就是您说他命不该绝的原因?” 我点点头说:“他虽然被利益迷惑,也曾害死过许多人,但却并非是他本人所愿。他看破了,所以老天就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不过他醒悟的不算太晚。一个人就算是作恶一辈子,最后死去的那一刻能够醒悟过来,那么他也是一个善良的人,老天依然会给他机会重来,好让他弥补过去。” 郑光定说:“是啊,我要谢谢您,如果不是死里逃生,如果不是我昏迷的这几天一直在做小时候的噩梦,我几乎都快忘记当年为什么这么努力拼搏了,如今我明白过来,所以不仅是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更感谢您给我真正看到自己的一次机会。” “不用客气,我是拿钱办事而已。” 郑光定说:“大师,我还有件事情想要求您帮个忙!” “什么事?” “我有一个女儿,最近好像有点不太正常,我想请您帮我调查一下。”郑光定迟疑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个是私事,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价钱也可以商量。” 我摇摇头说:“我不是保镖,不管活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