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急剧的灼热感扑面而来,刚刚还感到无限惬意的夜景突然在眼前消失,百余米之外,一片火海如游龙一般卷席而来,徐胜文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抗拒的烧灼感。“下面的人,不要上来……”话音刚落,刚刚还百十余米的火海瞬间刮到身前,根本未及细加考虑,徐胜文沿悬崖直接滚了下去,耳边只听得呼呼风响,那是火海肆虐发出的强音,人力在大自然的面前此刻变得如此渺小,即便是如徐胜文他们这样千锤百炼的战士也莫不如是!不知道滚了多久,徐胜文觉得身上发出阵阵刺痛,不用说,那是岩石和荆棘划破所致。“谁……是三班长吗?”下面一个声音在叫着,徐胜文探头下望,借着强大山火的余光,脚下一块仅容单人大小的岩石缝隙中隐约站着一个人,此缝隙深达数米,人被卡在里面根本无法着力,要想出来却是难上加难了。“排长?您是一排长吗!”一排长许海波自李津那事之后一直是有职无权,直如一个老兵,这一排的实际排长其实却是徐胜文。“叫我老许吧,哎,人倒霉了喝凉水都烫着,你看我这……”许海波挣扎了一下:“胜文你要不出现,我怕要困死这鬼地方了!”“排长,别慌,我有办法!”徐胜文将刚刚解下的水壶重新扎在背包带上,径直扔了下去:“听到声音了吗,抓住水壶,我将你拉上来!”“好,水壶我抓到了、正准备上来!”一排长猛地一使劲,突然感觉到另一端激烈晃动了一下。“不行,我被卡住了。拉上要多大的劲啊,要把你也弄下来不就糟了吗!”其时徐胜文着力点只是一块只容得一人大小的岩石,确实也是无法着力,一排长如此一说,他皱眉细思,突然发现不远处有颗古树,灵机一动:“排长,你等等。我把背包带系到数上去!”然而当他费尽心机爬到那边将背包带系好时方才发现,带子长度已经远远不够了。举目四望,周围都是陡峭的岩石和丛丛的野草,除了他们俩,连队一百余号人似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别慌,会有办法的!”徐胜文低头沉思一会,突然水壶上面地带子解了下来,然后拉直、将另一端牢牢系在自己脚上。逐渐向岩缝接近、最后几乎呈倒立姿势吊在空中。“看见我了吗,来,拉住我的手!”徐胜文因为悬在空中,说话也似乎有点吃力。“你这是怎么了,背包带能承受两人的重量吗?”一排长有点犹豫,徐胜文气急中声音也大了起来:“那怎么办,要我一走了之吗,咱连不出这样的兵!……别磨蹭了,我可很吃力!”一排长再犹豫了一下,突然使劲往上一串。一双手牢牢扯住了徐胜文的双手。“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只要没别卡住。你应该可以爬上来了!”徐胜文一边说一边使劲猛扯,“绷”地一声,那是背包带受力之下发出的颤音。“我已经可以动了,你先上去……”一排长生怕背包带断裂,规劝着徐胜文。“再拉一米,这壁这么滑。不能半途而废对不!”使劲拽住一排长双手。徐胜文猛地将他往上一扯。一排长受力之下径直扑到了岩壁口。“格绷!”背包带断裂,倒立着的徐胜文猛往下坠。此刻许海波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起!”恁是不肯放松手上地徐胜文,一手扶岩壁,另一只手将正往下坠的徐胜文拉了个直,两人趴在岩壁口猛喘着粗息。“谢谢!”几乎同时出口,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顺着岩壁不知道攀爬了多久,终于到达一个形似古墙的地方。许海波突然玩下腰去,捡起一样东西。“砖头?这么高这么陡峭的地方还有砖头?”徐胜文不胜惊讶。“不奇怪!胜文,这可是你自己的故乡啊!不瞒你说,就你们这,我到这后研究了下地方史,说是以前闹过土匪,靠着这地形,土匪一扎窝,我们的部队剿了数年也毫无办法,后来还是政策攻心,这些土匪下来自首才告平息!”“哦,原来这样啊……”徐胜文脸上一片绯红,作为本地人对本地的历史还没排长这个外地人熟悉,怎能不惭愧呢!“其实也没什么,你啊,一天到晚忙个不停,我这个老兵排长事情没你多,不找点事还不闷死啊!”许海波嘲,徐胜文却一阵激动:“排长,其实你有很多优点心,适当的时候,我会向上级建议的!”—“别别别,这样挺好,这样让我的内疚感少点!”许海波叹息一声:“走吧,我们忙了大半天,可什么都还没做呢!”这一段岩壁爬了好久,直到一阵灼热感逼近,徐胜文方才知道自己已经再次靠近着火点了,上面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声响:“各排注意了,避开风口方向,不要对着风向灭火!”“那是指导员!”徐胜文和许海波蓦地加快了攀爬速度,火光映照中,依稀发现一张熟悉的脸。“指导员,大家还好吗!”徐胜文吼叫着奔了过来。“胜文,是你啊,还有一排长……好,你们没事就好了!”指导员喜出望外:“知道怎么做吧,用水壶里的水把毛巾浸湿,然后绑在头上!”扭头望处才发现一排长身上两手空空:“不好意思,我滚下悬崖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丢掉了!”“用我的吧!”徐胜文将毛巾一撕两半,水壶里地水几乎都倒了上去。“上吧,这火能扑一点是一点!”指导员也点了点头。“好!”一排长将毛巾扎好,随手捡起一根被烧秃的树枝就朝火焰扑了上去,那树枝足有碗口粗细,被他一扫熄一大片……徐胜文受其所感,也学他样捡根树枝扑了上去,两人的周围,逐渐呈现一片空阔。“进度不要太快,要注意脚下地火星……”指导员在一旁叮嘱,顺带跟上去猛地踩踏一些闪闪烁烁的火星。然而此刻徐胜文等人灭火兴起,根本没听到不远处指导员的话,脚上突然传来一片灼热,徐胜文蹲下身子,这才发现鞋子不知何时被溶得一块一块地硬邦邦地,脚上却是一个个偌大的泡:“一排长,快出来!”此刻他想起一排长还远比自己进去得深,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抬眼处,一排长的后面随风势突然刮起一阵大火,刚刚被他扑火的大火在风力强刮后重新复燃了,徐胜文紧张地大叫起来:“一排长……过来几个人,一排长被陷火里了!”徐胜文地呼声招来了数十名战友:“都攒点劲,给我扑出一条路来!”后来而上地指导员和连长廖凯等人各抱着根碗口粗地树木就往前滚,火焰在树枝的滚动下只是一闪,随即继续燃烧,连指导员他们手上地树枝也开始燃烧起来。“给我一起上,不能让火焰合拢!”指导员边叫边捡起根树木继续扑上,余人纷纷紧随而来。火焰在数十名战士的疯狂阻击下,终于断开了一个口子。“闪开,都让一下!”火焰深处一个全身着火的人狂叫着腾跃而来,只那一瞬间,他刚刚冲了出来,那个被截断的火焰口已经重新合拢了。冲出来的正是一排长,他几乎毫不犹豫,在满是火星的山地上猛地打了几个滚,身上燃烧着的火苗终于熄灭,可全身到处传来彻骨的灼痛,那是肌肉被烧灼的后果。“都给我听清楚了,灭火要循序渐进,不准逞个人英雄主义,一排长,这次我可要批评你了!”指导员望着一排长,火光映照下,神情是那么地冷酷:并不比任何其他敌人好对付,都给我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来,这方圆数千亩的山林,靠我们有限的几个人,如果再无组织无纪律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都会被大火吞噬,都明白吗!”“明白!”战士们应声如雷。“指导员说得很对,我接受批评,请大家不要学我!”一排长跨出队列,脸上身上如焦炭一样,一条毛巾早已黑乎乎地。“我命令,其他同志继续战斗,一排长,没我的命令,你,暂时休息!”指导员说完,挥了挥手,众人飞速重新奔向火焰。“指导员,为什么……跑这么远爬这么高……吃这么多苦,我是来休息的吗!”一排长有点急了。“罗嗦什么,你看看你,都快被烧成猪头肉了!”指导员没好气说道:“做英雄需要代价,你现在必须休息!”“这鬼地方休息什么啊!”一排长囓了两下,发现指导员早已扑入和火海,内心一喜,不顾一切也随后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