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柳君临见到离锦衣卫北镇抚司不远的街道拐角处有两道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 赫然就是夏青嫙和萧羽。 柳君临心想:“难道他们也是来救唐赛儿姑娘的?”他没有惊动北镇抚司外的守卫,来到夏青嫙和萧羽的身边,叫道:“青嫙妹妹,小羽。” 夏青嫙见到柳君临,喜道:“君临哥哥!” 萧羽也是欢然道:“柳大哥!” 柳君临道:“你们在这里是想救赛儿姑娘?” 夏青嫙道:“嗯!”旋即,她又叹息道:“可是锦衣卫的防守十分严密,我们一直都找不到进去救人的机会。” 这两年,她走遍大江南北,一直在找她父亲,萧羽也一直陪着她,只是到现在,她都没有她父亲的消息。 她不知道自己父亲一直都在白莲教内,也不知道她父亲不得已的和白莲教一起进行了一场造反。 前段时间,她和萧羽在岭南听到了唐赛儿在山东起义的消息。 大明皇朝正值春秋鼎盛,唐赛儿此举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夏青嫙与唐赛儿有亲,关系极好,自然不想唐赛儿有事,连忙北上去山东,想要阻止唐赛儿,但最终还是迟了。 唐赛儿起义失败,被抓。 夏青嫙和萧羽也就来到了北京,希望可以救出唐赛儿。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外探查,但北镇抚司防守太严,他们都找到机会救出唐赛儿。 柳君临心中庆幸两人没有鲁莽冲进去救人,否则,不仅会赔上两条命,还要连累家人。 夏青嫙问道:“君临哥哥,你也是来救赛儿姐姐的吗?” 柳君临道:“我与赛儿姑娘也是有旧,实在不忍她被凌迟而死。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找机会进去救人。” 夏青嫙和萧羽都很明事理,知道柳君临武功远在他们之上,若柳君临都无法从锦衣卫北镇抚司中救出唐赛儿,那他们留下,也只是拖累而已。 萧羽道:“柳大哥,唐赛儿姑娘被关在锦衣卫诏狱,只怕受了不少刑。我家在前门大街有一处宅院,你救了人之后,可以去那里。我家里有密室,可以让唐赛儿姑娘安静的养伤,而且,还可以躲过官府的搜查。” “好!”柳君临应了下来。 夏青嫙和萧羽离开后,柳君临一人在北镇抚司外,仔细探查,发现白天进去救人,难度实在是太大。 柳君临决定还是等晚上进去救人,更有把握一些。于是,他就离开皇城,找了一家酒楼,吃过晚饭,然后给自己弄了一套夜行衣。 天色渐黑,一道黑影潜入锦衣卫北镇抚司,正是柳君临。 柳君临借着夜色,躲过了各处的明岗暗哨,来到锦衣卫诏狱外。 锦衣卫诏狱入口处有四五十名锦衣卫看守。 火把通明,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般。 柳君临知道在数十双眼睛注视之下,要悄无声息的进入诏狱救人是不可能了,必须要先将这四五十名锦衣卫解决掉才行。 柳君临出手极快,掌风一扫,那四五十名锦衣卫只感觉到一阵风飘过,随后就没了知觉,个个被柳君临点了昏睡穴,昏倒在地。 柳君临知道自己要快,锦衣卫有巡逻,这里的事,恐怕不过片刻,就会被人发现。 当然,以他的武功就算被锦衣卫发现了,要杀出重围,也是不难,但他只想救人,不想伤人命。 柳君临将轻功施展极致,整个人如一阵风般冲入诏狱大门。 和一般建立在地面上的监狱不一样,诏狱是一个半地下式的监狱,阴暗潮湿,疫疠之气充斥。 柳君临沿着台阶一直往下走,只见诏狱四面没有窗户,墙壁很厚,隔绝一切外界声音和光线。 柳君临很是小心翼翼,锦衣卫诏狱厉害的不是看守他的人,而是里面的机关。不过,他拥有炼气士才有的灵识,避过诏狱内的重重机关,还是轻而易举。 晚上,也不见锦衣卫在审讯犯人。 柳君临在一间囚室见到了唐赛儿,只见她被绑缚在一个木架上,遍体鳞伤,嘴角溢着鲜血,气息微弱,被折磨的极惨。 唐赛儿在半昏半睡间见到柳君临,干涩的嘴唇微张,道:“你是?” 柳君临轻声道:“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唐赛儿听出了柳君临的声音,疲惫的眼眸闪过一丝惊喜,道:“你是……君临哥哥?” 柳君临轻声道:“是我!” 他运功将唐赛儿身上的铁链震断,却见唐赛儿极为虚弱,连站都站不稳,他只能抱起唐赛儿,运起轻功,连忙朝诏狱外疾速而去…… 此时此地,根本不合适为唐赛儿疗伤。 柳君临带着唐赛儿出了诏狱,见那四五十名锦衣卫还在昏睡,就知还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半点也不敢迟疑,避过重重守卫,出了北镇抚司…… 柳君临刚出了北镇抚司,就听见北镇抚司内一阵嘈杂慌乱声,显然是发现了那看守的四五十名锦衣卫被打昏的事。 此次救人,远比想象的要容易,柳君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当然,他并不知道,因为纪纲之事,锦衣卫有不少人受到了牵连,导致锦衣卫实力大减。此后,永乐帝也对锦衣卫有了防范之心,又是削减了锦衣卫的一些权势。 所以,此时的北镇抚司,防卫远不如以前那般森严。 否则,柳君临想要救出唐赛儿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柳君临带了唐赛儿往前门大街而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萧宅。 早年,萧羽的父母举家南下时就遣散了府内的仆人,现在府内也就萧羽和夏青嫙两人。 此时,他们都未入睡,见到柳君临将唐赛儿救出来,皆是大喜。 夏青嫙见唐赛儿满身伤痕,气息微微,心中一酸,几欲落泪。 萧羽知道皇上对唐赛儿极为痛恨,一旦知道唐赛儿逃脱,必定全城搜查,所以,立即将唐赛儿带到了密室。 柳君临给了夏青嫙不少疗伤药,让她为唐赛儿疗伤。 唐赛儿伤势极重,可以说是生死一线间。 诏狱的刑法极其残酷,唐赛儿能坚持下来,实属不易。 夏青嫙将唐赛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敷上药,令其伤势已不再恶化。不过,柳君临拿出的疗伤药纵然神奇,但也不能在短时间就治好唐赛儿。 此时,行宫中…… 永乐帝在睡梦中被惊醒,得知贼首唐赛儿不翼而飞,勃然大怒,当即就下旨处死了锦衣卫不少人,然后命令东厂全力缉拿唐赛儿及其乱党。 邹人俊奉命来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想当初,自己不过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个小小的校尉,而如今,自己却是皇上的宠臣,东厂的督主,权势滔天。 只是,一想起“公公”二字,他就不免悲苦。 邹人俊来到诏狱,盘问那看守的四五十名锦衣卫…… 一名锦衣卫诚惶诚恐道:“督主大人,我们当时只觉得一股风突然飘过,然后我们就晕倒了。其余的,我们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邹人俊神色漠然,心里喃喃道:“隔空点穴?而且一出手就能点晕四五十名锦衣卫,看来还是个绝顶高手,会是谁呢?” “是龙天荡吗?” 邹人俊知道龙天荡是唐赛儿的父亲,闯入锦衣卫诏狱,救走唐赛儿确实有最大可能。 这时,又一名锦衣卫来到邹人俊身边,道:“督主,诏狱内有一重犯说他知道是何人救走了唐赛儿。” 邹人俊道:“将他带过来。” 那锦衣卫应道:“是!” 不一会儿,就将一名约莫三十年纪的男子带到邹人俊面前。只见此人虽是壮年,但气血尽衰,四肢臃肿,已是生死一线。 邹人俊淡淡道:“说,是谁救走了唐赛儿?” 男子道:“小人希望大人先答应一件事。” 邹人俊道:“敢跟我谈条件?” 男子道:“小人不敢。” 邹人俊道:“说吧,什么条件?” 男子悲声道:“我只想快点死,我不想在这里受折磨了。” 锦衣卫的刑法实在是让他生不如死,但他现在连自杀都做不到。 邹人俊道:“可以!” 男子见邹人俊答应,灰败的脸色顿时一喜,说道:“我当时隐隐听到唐赛儿喊来人……君临哥哥……” “君临?”邹人俊眼眸一缩,绣春刀倏然出鞘,刀光闪过,四五十名锦衣卫以及那男子纷纷毙命。 外面不少锦衣卫听到声音,冲了进来,见到满地尸体,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邹人俊道:“他们勾结逆贼,放走唐赛儿,已经被我处置了。” 那些锦衣卫自然不敢质疑邹人俊的话。 邹人俊神色复杂,心中叹道:“君临,你为何要救唐赛儿,你不知道这会让我多难做。” 随后,他对众锦衣卫道:“传令下去,山东贼首唐赛儿是被无极剑派掌门齐之顺救走。齐之顺实乃白莲教护法,阴谋造反,罪不可赦。锦衣卫全力缉拿齐之顺,死活不论。” 他对齐之顺的痛恨不亚于林三,现在林三已死在他手上,接下来就是齐之顺了,当然还有齐玄。 现在齐之顺和齐玄担心柳君临报复,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用这个方法陷害齐之顺,若齐之顺跳出来,为自己洗冤,那他正好可以杀之,为自己雪恨。 若齐之顺不跳出来,那就只能眼睁睁的被诬陷,白莲教反贼的称呼,齐之顺是永远都洗刷不掉了。 日后,他要杀齐之顺,更是名正言顺了。 邹人俊笃定,只要东厂正式成立,势力遍布天下,他一定能找出齐之顺。 至于皇上知道他诬陷无辜之人,会不会责罚他,邹人俊并不担心。 皇上要的是唐赛儿,而他已经知道了唐赛儿的下落,只要找到柳君临,自然能将唐赛儿带回来。 至于在过程中,枉杀了多少人,只怕皇上也不会在意。 就好比当初,皇上仅凭纪纲一句“许应先是我派出去寻找建文帝下落”的话,就杀了周新。 换到今时,也是一样,只要和唐赛儿扯上关系,不管真假,皇上是宁愿枉杀千人,也不放过一个。 这时,一名锦衣卫问道:“这个……大人,请问您有没有证据?” 邹人俊嗤笑一声,冷然道:“你是怀疑我的话?” 锦衣卫抓人,什么时候讲究过证据了,现在居然问他要证据,当真是好笑。 一众锦衣卫连忙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