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提着个竹篮,晃晃悠悠地朝厨房走去。 明日就要出发去卧佛山了,她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几件旧衣衫打个包袱就成。自从知道小虾米是自己的师弟以后,小树觉得借着他的名头赚点实惠是理所当然的事了。这不,一早去了后苑的菜地,与管园子的陈伯一顿胡侃,捞来满满一篮新鲜黄瓜,外带几个脆甜的桃子。至于菊婶那里,她也打过招呼了,说是要备些小公子带在路上吃的点心,都是拣她自己喜欢的报了几样。小虾米其实不爱吃零嘴,平日送到烟云楼的点心却最多,大多是填了她的肚子,庄里大概没有哪个人当下人当得象她这般惬意的。 “小树,你要去哪儿呀?” 她低着头慢吞吞地走着,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呼,抬头一看,眯眼笑道:“是福伯啊,您早啊!”她晃晃手里的篮子,表明自己没有偷懒,正做着正经事,“小公子想吃新鲜黄瓜,小树刚去陈伯那里摘来的。现在正准备去厨房帮小公子再端些点心呢。” 瞧见没有,她真的很忙的,福伯也是大忙人,就不必特意停下来指导工作了。这位柳家大管家,上了年纪可不糊涂,也不怎么的,竟然用他老人家的火眼金睛,瞅出她小树是那种“混水摸鱼”没规矩的主,遇到她总不忘敦敦教诲几句,害得她在庄里都要尽量躲着他走。 柳福看着小树逃也似地离开,摸了摸胡子,不由摇摇头低笑:“这孩子……” 以前小树见到他,有事没事总要凑上来聊上几句,他空闲的时候,还喜欢缠着他讲些苍烟山庄的旧事。如今被老庄主派到烟云楼做事,反倒象是怕了他的隆k强醋判就烦ご蟮模髅魇歉龃厦鞫碌暮19樱床缓煤醚y闶忠眨苁亲镒獾姆柰妗o衷诳暇蚕吕丛谧镒鍪乱埠茫洗巫鞣蛉艘蔡峁嫔僮鞯脑豪镎腋龌榈愕难诀撸蜃判就肪筒淮恚蠢吹贸榭照宜锫锖煤煤霞坪霞啤 ※※※※※※ 小树浑然不知自己一不小心入了柳大管家的法眼,正计划着要将她收编到庞大的柳家下人队伍里。 她到厨房取了点心,这才一手食盒一手竹篮,以悠闲散步的速度,慢悠悠地晃回烟云楼。沿途遇到熟悉的小厮、丫鬟,她气定神闲地打着招呼,瞧她手里拿着东西,也没人敢说她偷懒不是。 从厨房到东苑的烟云楼,直走也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难得小树今日心情甚佳,转来拐去,硬是把行路当成了看风景,当她转到东苑的一处长廊时,不远处的花园里传来喝彩声,好奇心起,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只见柳烟儿一身粉色劲装,裹得身段玲珑,衬得肤色胜雪。她手执一柄长剑,那剑通体银白,剑刃修长,流线优美。剑柄镶着几颗透亮的宝石,发出耀眼的光彩。突然间,柳烟儿凌空飞起,裙影翻飞,一时间剑势如虹,幽蓝的剑光骤然化作星芒流彩,宛如粉燕彩蝶飞舞在满天飞花之中,煞是好看,搏来观者阵阵掌声。 捧场的人群里,除了春夏秋冬四婢,小树一眼就看到了闻公子,因为就他的叫好声最响。瞧他满眼都是欣赏和……倾慕?不会吧?定睛再看……幸好幸好,是自己看错了。柳烟儿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肖想的,闻公子最好不要有那种奇怪的想法比较好,到时候弄得兄弟反目、君臣相斗就不好看了。当然,这些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到时候别危及到她安身立命的苍烟山庄就好…… 咦?小虾米没等她去烟云楼就起床了,居然也在那里,真是太好了。小树坐在假山上的隐蔽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随手拿起一根先前在厨房已被菊婶洗净的黄瓜,安心地边啃边看起热闹来。 难道大家对美人的要求就特别低吗?瞧那些喝彩声,也太夸张了。其实在她看来,烟儿小姐的这套剑法,看似精妙,实则破绽甚多,并无多大抵御力。拿来献艺表演倒不错,定能迷晕很多人,若是遇到高手,要想拿来保命,怕是命休不远亦。前几日她见过少庄主和闻公子比试,所用的剑法套路似乎不似这般……猛然想到柳家历来是向宫里批发输送皇后的地方,心中了然,不禁撇嘴偷笑。柳家先人当真聪明,人家是因材施教,他们是因需施教,历代皇后想必都是这般打造成功的…… 眼前视野开阔,手中黄瓜鲜脆,背后凉风习习,只是这小美人的表演…… “好看是好看,可惜……没什么用。”小树轻声叹道。 “为什么没有用?”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剑俊毙鞑镆斓鼗赝罚簧砬嘁碌木癯驹谒砗螅忠∮窆巧龋痈吡傧碌乜醋潘 这种角度的对视令小树非常不舒服,她赶紧站了起来……嗯,高度仍有距离,但总算自在了些。 “楚公子早啊!”扬起笑脸若无其事地问安,企图蒙混过关,手里的半截黄瓜被她不落痕迹地扔到旁边的树丛里。心里暗暗叫倒霉,敢情方才的凉风习习竟然不是自然风,她实在太大意了,有人在身后都没发觉。若是说给妖人师父听,准又得来一顿关于“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再教育。 “我看烟儿师妹剑法精湛,如此妙的身手,怎么说没有用呢?”君玉楚浅笑着,不屈不挠地再问。据燕笙的了解,苍烟山庄对下人习武并无禁令,甚至颇为鼓励,只要自己愿意,都可以跟着专门的武师习些防身的功夫。只是这小树,听说并没有跟过哪个武师……柳家剑法甚为精妙,至阴至阳,至刚至柔,而烟儿师妹练的这一套,怕是从原来的剑法中衍生出来的,招式优美,制敌不足。如论起拼杀,确实没什么用。但小树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又是他多疑了? “小树也觉得烟儿小姐的剑舞得真好。”一脸崇拜的表情,小树状似天真地说,“只是烟儿小姐是娇美的大小姐,干嘛要辛苦习武呢?她若是遇到危险,不是还有护卫们嘛。再说了,少庄主还有闻公子,对了,还有楚公子您,肯定都会第一个冲上去的,哪用得着烟儿小姐自己动手。学了又用不上,那不就是没有用嘛,您说对吧?” “噢,原来如此。”君玉楚唇边始终带着抹笑容,此刻听她说完,笑意不减,又反问道,“照你这么说,那小树不是娇美的大小姐,身边也没有护卫保护,是不是有在辛苦的习武呢?” “姑娘家遇到危险,无非是劫财劫色。小树不是大小姐,自然无财,小树长得不娇美,自然无色,无财无色的小树,自然没有危险,当然不必辛苦习武了。”小树不紧不慢的回答,心里暗咐,楚公子到底想试探什么呢?她可是一向循规蹈矩,以做普通的平民百姓为终身理想的,不聚众生事,不嚼人舌根,可找不到比她更安份的人了。楚公子若是怀疑她,那真是不应该啊不应该。 “无财无色?”君玉楚斜睨着上下打量小树,调侃地拖着长调说,“好象……的确如此。” 小树狠狠地瞪大眼睛,什么宫里出品的皇子皇孙,不该有礼有节才对嘛。她说无色那是她谦虚,哪有人象他这样当面评论人的。好歹她也是个小姑娘,虽然长得有些干瘪,那是她年纪太小好不好,他以为每个十岁的小丫头都长得象柳烟儿那样“早熟”啊? “楚公子,小树要去找小公子,先行一步了。”低头施礼,提起食盒和竹篮,气呼呼地拔腿就走。走了几步,想想又回头笑嘻嘻地说,“楚公子,小树可以问您个问题吗?” 君玉楚看着小树滴溜着眼珠,贼兮兮的笑着,想是算计好什么事,不觉好笑:“你问吧,什么问题?” “小树在想,京城的公子们都是喜欢随身带着扇子的吧。您好象走到哪儿都带着,夏天也无妨,若是冬天,也要带着它吗?那要把它放哪儿呢?”问题问完,她转身偷笑着就走,似乎本来就不期望听到答案。 君玉楚一愣,随即仰头哈哈大笑。小丫头胆子可不小,这是在笑话他吗?他取笑她“的确无色”,她就回敬他附庸风雅。 君玉楚的笑声暴露了他俩的位置,不远处的人群都朝这边看过来。夏尘阳看到小树,脸色一喜,高兴地朝她挥着小手。 小树赶紧提着东西走下假山,这众人瞩目的场面,他皇子皇孙很享受,她可承受不起。 君玉楚收起张开的扇面,笑着冲小树地背影说道:“小树,等到了冬天,我便告诉你会将它放在哪儿。” 小树一听,小脸立即苦哈哈地皱成一团,手里的食盒和竹篮也差点掉到地上。 什么嘛,她可不想与他相约在冬季,他要把扇子放哪儿,她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