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对方的小动作,安德烈目光落在了门前的那辆漆黑马车之上,马车的车 轱辘深深的陷了下去,在四周的道路上带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似乎是无法承受所载货物的重量。 “东西都运来了?”收回目光,看着对方这副紧张的样子,安德烈也是有些好笑的开口问道。 “嗯,您要的铁矿弄了不少,不过船长,这些还未冶炼的矿物没有任何用处啊!”见对方不在他大呼小叫的事情上纠结,戈尔先是暗自松了口气,而后眉头又是一皱,有些不解的说道。 “嘿嘿,这就不需要你小子操心了。”手指在对方头上来了个暴扣,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安德烈身影便已越过了对方,而后径直走向了马车。 掀开遮挡的黑布,马车之中所摆放的,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黑色货箱,一共大概有十来个。 一手拎起一个黑色货箱,安德烈身子径直向院落之中走去。 见到对方手中空若无物,身体矫健如飞的样子,一旁站着的戈尔眼睛立即瞪的老大,直到安德烈走到他的身边,方才反应过来。 别人不知道这一个个黑色货箱之中装的是什么,或许毫不在意,可是他自然清楚,里面所装的,可都是一块块实心矿石。 再被一块块矿石所填满之后,这一个个看上去不起眼的黑色货箱重量都在上百公斤以上,然而此刻在安德烈的手中,这一个个黑色货箱却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一般,变得轻若无物。 戈尔可是清晰的记得,之前他和手下的那些弟兄将这些货箱抬上马车上的时候,几个人抬一个黑色货箱都累的不行,两向对比,差距就更大了。 不过想想眼前拿着货箱的是自家的船长,戈尔顿时又觉得释然了很多,对方可是怪胎中的怪胎,哪能以常理向度。 来回走了五六趟,安德烈终于将所有货箱全都运到了院落之中。从始至终,他提着货箱的手臂都没有一丝颤抖,就连呼吸也是十分平稳。 几枚金币自安德烈手中抛出,而后在半空之中不停翻转,在阳光的照耀下,不停发出耀眼的光芒。 戈尔手臂熟练的朝空中一探,而后忍不住用牙齿咬了咬接住的那几块金币,接着脸上不受控制的浮现了阵阵笑意。 “还不滚蛋!”见到对方脸上露出的那股猥琐笑意,安德烈也是无语的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戈尔笑着答应了几句,而后手掌一翻,几枚金币就已经消失不见,而后像是害怕安德烈反悔一般,一溜烟的跑出了院落之中。 没有再理会对方,安德烈打开其中一个黑色货箱,手指向上一提,随着“啪嗒”一声轻响,货箱立即被打了开来,而后一块块粗糙的未经冶炼的铁矿飞快的滚了出来,摔落在地面之上,发出阵阵有些刺耳的声响。 寂静的夜晚,繁星渐渐隐匿,洁白的月亮似乎也是害羞的躲在了云层之中,只留下了这无尽的黑暗,一点点的涌向整个世界。 浪花不停的拍打着海岸,一波接着一波,在这漆黑的夜晚,海浪似乎比平常显得更加兴奋。一只只鲜红的如同血液一般的龙虾借着夜色的掩护,排着密密麻麻的dui,从海里慢慢爬上了岸,只是不知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所追寻的,又是什么。 寂静的房间之中,木桌之上的那一根蜡烛所绽放出的微弱光芒根本无法驱赶那无穷的黑暗。 借着那微弱的光芒,可以隐约看见一个坐在椅子上有些佝偻的身体,那似乎是一张有些苍老的面容,密密麻麻的皱纹已经爬满了他的脸庞,可是这一切却是丝毫无法遮掩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一双眼睛之中,似有星辰闪烁,透露着无尽睿智的光芒。 四周的门窗明明是紧闭,然而一阵阴冷的凛冽寒风却不知从何处吹来,桌上蜡烛所绽放的微弱火焰随着这一阵冷风的吹动而摇曳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然而微弱的光芒却如同一个无畏的勇士,虽然遭受了无数的重创,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屈服,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会坚持到底。 然而令人惊悚的是,随着微风吹过,在那摇曳不定的烛光照耀下,不知何时,竟然又多出了一道身影。 微弱的光芒下,根本无法看清新出现那道身影的面貌,只是隐约可以辨认出,对方身上套着一层冰冷的铠甲。 仿佛彼此都没有看见对方一般,两道人影就这样静坐着。 良久,新出现的那道身影头颅一转,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一双目光犹如这世间最锋利的剑刺了出去,直袭对面那名老者的胸口。 面对对方审视的目光,老者却依旧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一双眼睛一直紧闭,似乎已经陷入沉睡之中。 寂静的房间之中,除了那几乎微不可察的呼吸,再无任何声响。 “唐尼·克斯,我们找了你这么久,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躲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岛之上当起了镇长。”冰冷的话语自新出现的那道身影嘴中吐出,对方似乎有些意外,然而那冰冷的话语却又遮掩了一切。 嘴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之前一直静坐的那道身影也是终于缓缓抬起了他的头颅,将他那苍老的面容彻底暴露在烛光下。 若是安德烈在这里,看到老者的面容,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名老者正是传授他“密剑:叠浪”的老尼斯,只是和安德烈上次见他相比,明明才过了数个月,然而此时在灯光照耀下的那张面孔,却好像一下苍老了几十岁一般,不过对方身上的那股精气神依旧还在,而且和过去相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还多出了一些难以描述的东西。 “我也没有想到,都已经躲了这么多年,却还是被你们给查到了。”老尼斯叹了口气,嘴中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哼,从你当年将那一部分“权杖”拿走的那一刹那,你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你既然敢盗窃神灵的力量,对你的追杀就永不会停止,直到你的灵魂坠入永恒的黑暗之中。”对面的那道身影冷冷的说道。 “神说:光明必将照亮黑暗。可怜的孩子,你到现在连黑暗和光明都无法分清,又如何确定你将别人的灵魂送入之地,究竟是地狱还是天堂。”老尼斯望着眼前的这道身影,目光之中,闪露着几分怜悯的意味。 “你所看见的,听到的,遇到的,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早就已经规划好的剧本,只可惜的是,你自己却是从未察觉到。”老尼斯的话语犹如一连串诛心的利剑,不断刺入对面那道身影体内。 “魔鬼总是会用言语蛊惑人心,果然,你已经抛弃了曾经的信仰,投入了魔鬼的怀抱。”面对老尼斯的话语,对面的那道身影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真正的魔鬼已经开始一点点的侵入神圣的殿堂,只是你们自己从未察觉到,这一点我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时隔这些年,教廷已经将你们这些惩戒骑士训练的这般古板,几乎没有一点独立思考的能力和最基本的判断力了。” 所谓惩戒骑士,则是教廷之中极为特殊的一部分骑士,他们全都是孤儿,从小被教廷收养,不停地灌输着教义,和一般的那些教廷骑士不同,惩戒骑士直属于红衣大主教掌管,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无权调动。 每一名惩戒骑士的培养都极其困难,他们从小就要经受地狱般的考验,而大部分的幼童都无法通过这样的考验。而哪怕通过了考验,每一名惩戒骑士想要真正培养起来,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的资源。因此哪怕是对于教廷,每一名惩戒骑士都是极为珍惜的存在,轻易不会动用。 “魔鬼总是这么会蛊惑人心吗?将你当年从教廷盗走的那部分“权杖”交出来吧,那是教廷的重宝,不是你这种亵渎者所能拥有的,如果你主动交出权杖,我想圣者会宽恕你的罪行,允许我直接剥夺你的生命,而不是对你行刑。” 对面的那道身影一边说着,一边将之前一直放在桌下的手拿了出来,在他的右手之中,竟然一直还拎着一个暗红箱子。 暗红箱子扣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重声响。 没有再去管老尼斯诧异的目光,那名惩戒自顾自的打开了暗红箱子。 细剑,铁钩,斧子,铁锤,铆钉,齿锯……各式各样的行刑武器如同琳琅满目的商品一般铺面了桌面,散发着阵阵血腥的气息,一点点的。 “你还是一名行刑者?”看到暗红箱子之中那各式各样的血腥武器,老尼斯似乎也是显得有些意外,有些诧异的开口说道。 作为红衣大主教手中所掌控的一股极强力量,惩戒骑士的强悍自然毋庸置疑。每一名惩戒骑士从小就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考验,如同一颗颗顽石一般,一点点的被雕琢成璞玉,这期间所经历的磨难、苦痛自然是不用多说。 而每一名惩戒骑士不仅仅只是守卫教廷荣耀的勇士,他们同样还是最为忠诚的信徒,这种信仰并非如同那些伪信徒一般不堪一击,而是早就已经在他们的心中根深蒂固,一点点的发芽,成长,而后化为苍天大树。 教典上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倒背如流,而且对于其中的理解,他们甚至还要高出一些已经侍奉神灵几十年的主教。 对于这些惩戒骑士而言,自他们被选中的那一刹那,他们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这不仅仅意味着他们要将自己的一生献给神灵,还意味着他们的信仰、性格乃至一些人生经历,都会按照“神灵”早就已经安排好的方向走去。 他们是神灵最为坚定的仆人之一,为了心中的那份坚定与信仰,这些惩戒骑士可以放弃一切,财富、美色、情感、享受、甚至……生命。 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听从红衣大主教的命令,用手中代表着正义与光辉的长剑,清除一切违逆“神灵”意志的人们。不过这些惩戒骑士虽然屠戮过无数亵渎者,但是他们的定位却始终是“清洗者”,而非“行刑者”。 虽然两者出手所造成的结果可能是一样的,然而意义却是完全不同。惩戒骑士一直处于光明的照耀下,时不时的将自己的身体送入黑暗,为的也是洗涤罪恶。而“行刑者”,他们虽然心在光明,然而身体却一直游走在黑暗之中,和惩戒骑士相比,他们的行为更加暴烈,更加冷酷,甚至可以说是……灭绝人性。 他们是行走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屠夫,是教廷轻易都不愿动用的“凶器”,他们的双手早就已经沾满鲜血,这是用洪流都无法洗刷的罪恶。 有人说他们是不见天日的魔鬼,他们却自比圣洁的天使,魔鬼是要毁灭一切,而后重新缔造一个混乱荒唐的世界,天使同样如此,只不过他们只是在神灵的指导下,缔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行刑者”是折翼的天使,既然已经坠入了地狱,那么他们只能用魔鬼的行为,去做天使该做的事情。 教典之中的神灵是仁慈的、宽恕的、具有博大胸怀的存在,而从小熟读教典的惩戒骑士们虽然冷酷,但他们的心却是早已被神所同化,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就是神灵行走在人间的化身,因此一名惩戒骑士,应该是不可能成为一名“行刑者”,因为两者的理念与信仰都相互冲突。 和“惩戒骑士”一样,“行刑者”同样是教廷的暗中力量之一,只不过“行刑者”是隶属于“异端裁判所”之下,而“异端裁判所”则是独立与红衣大主教的掌控之外,是教廷最为强大的组织之一,一般情况下,除了教皇,再无其余人可以命令他们。